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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163)

作者: 蜜糖年代 阅读记录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周朔以为自己能释怀,可顾清渠三个字以这种坦然的方式出现,他举手投足的淡漠和分开那天的伤害再次击打周朔。

还是很疼的,怨愤并没有消除半分。

周朔僵硬扯动嘴角,他拼命压制情绪,“我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联系。”

姜老太太哀叹一声:“唉,这是怎么了?”

周朔听不得顾清渠的名字,他控制不了,慌忙打断老太太的话,“师母,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扶您。”

他反应太大了,姜老太太心生疑虑,她垂目沉思,最终也只是把不该说的话咽了下去。

生老病死,一不留神,似乎什么也抓不住。

周朔从山上回来后忧思重重,他想起了周国盛,从前的亲密至亲如今疏远至此,说几句话就能尴尬,这种人生的走向是不正常的。

所以周朔对周国盛的情感是复杂的。他刨除七情六欲,暂时把顾清渠关进了影响情绪的小黑屋。周朔依旧参不透释怀和放弃平衡生活的意义,他看见眼下熟悉的台阶,抬起头,已经走到老宅门口了。

周国盛站在院子里,他看见周朔十分惊讶。

“这不过节不过年的,你怎么回来了?”

周朔捏着小棒子逗八哥,八哥对他生分不少,不骂人,也不嘲讽了,挺无趣的。

“爷爷,”周朔顿了顿,说:“我回来看姜老师。”

周国盛一愣,“姜老师?他怎么了?”

“走了。”

老年人之间存在共情,一种命不久矣的共情,他们不算惜命,但乍一听到这种消息,唏嘘中也带着上一点悲凉,代入感很强。

周国盛久久不说话,再开口时嗓子嘶哑,“哦,怎么走的?”

“生病了,自己不注意。”周朔漫不经心地问话:“爷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

周朔问:“去医院检查过吗?”

周国盛讪笑:“没有,费那劲干嘛啊。”

周朔不赞同这话,但也没多说什么,“爷爷,有空还是去一趟医院,让大伯陪你去。”

他突如其来地关怀让周国盛心潮起伏,喉头一哽,差点哭了。

“好,我去我去!”周国盛问:“你晚上吃饭吗?我让你大伯也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不吃了,”周朔放下逗鸟棒,“我买了晚上的火车票,要回学校了。”

周国盛失落,说哦,他还想问几句周朔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钱够不够用,可周朔已经走了,他还是不愿意多留一会。

周朔站在门口,在周国盛视线偏角的位置,他驻足许久,最终抵不住内心翻涌的挣扎,他鬼迷心窍地抬起头,看着原本顾清渠的房间,这一眼,他心中怒气再次徒然飙升。周朔咬碎了后槽牙,狠狠地收回目光。

所有一切对周朔来讲无一不是难过。

我凭什么心软!

周朔这样想。

周国盛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他惆怅,担忧自己的身体。老头最近确实不舒服,肚子那块隐隐作痛,能忍得住,不在意的时候会忘,但近几天疼痛时间越来越长。周国盛不在意,一个人到了这个年纪,他不敢在意这些。

还有一件事。

周国盛昨天梦见顾长军了,没来得及说上话,他被吓醒了。周国盛以为这是大限将至的征兆,还带着一点羞愧。

两天后,周国盛去了趟医院,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一个人带着存折过去的。

检查结果不好,周国盛肚子里长了颗肿瘤。

周国盛魂不周舍地过了一个星期,报应这个词已经在他脑子里扎根了。

半夜三更,周国盛惊出一生冷汗,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恐慌地看向四周——顾长军又来了!

周国盛心悸难捱,他费劲把气喘均,坐在床铺上沉吟许久,天气凉了,这一年眼看又要到头。周国盛想顾清渠,这种想不太能用语言表达,跟他对周朔的挂心不一样,情绪很复杂。

天快亮的那几个小时,八哥先开始‘打鸣’,它惊扰了周国盛的思绪,也剔除了他的举棋不定。

周国盛便下定了一个决心。

老头有个藏宝贝的盒子,他放的很隐蔽。里面有几张存折,存折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串号码,那是顾清渠住所的座机号码。

能得到这个号码是机缘巧合,周国盛没料到周安言居然知道顾清渠的消息,不多,就一点。周国盛多问了两句,周安言直接把顾清渠的号码给老头了。

周国盛把纸条藏了起来,他没把这事告诉周朔。

这些都是上半年时候发生的事情,周国盛不确定顾清渠有没有换地方,他没想太多,急匆匆下床,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电话提示音和挂钟同时响起,周国盛猛地回神,想起如今才凌晨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