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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336)

……

颁奖典礼被安排在下午举行。

北方日落得很早,彼时不过是下午四点左右,太阳的余晖已经成为了金黄色的姜汁汽水,被打翻的汽水瓶里面的液体冒着泡泡,在雪场洁白的雪道上滚落一地,倾泻。

山林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雪道已然成为另一道风景。

在这样的黄昏下,姜冉微笑着将手中的奖牌根据名次挂在对应的滑手的脖子上,然后再献上一束鲜花。

一切按部就班,直到她把花束递给第三名的崽子——

他弯下腰,乖巧配合地让她把奖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万分珍惜般摸了摸那块铜牌,侧了侧脸,小声问她:“好看么?”

姜冉没搭理他,面瘫着脸把手里那一束鲜花递给他,他接过花,修长的指尖拨弄了下那束花,想到了什么似的亲笑一声。

她有些不耐烦地嫌弃眼皮看他,就想知道他还要整什么幺蛾子,却只是听他小声地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

听听,多委屈啊!

当什么女朋友呢,花都没送给他过的。

平日里只有骂他,或者是教训他滑雪时不守规矩,从来没有送过花——她不懂什么叫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她都是打一棍子,甜枣靠他自己幻想。

说实话,这一刻但凡心脏不是石头做的,都会动容,比如姜冉。

她有点愧疚,茫然地想作为前女友,她是不是做的太差劲了,否则不至于一束雪场买单、只是从她手里递出去的花,都值得他这样欢欣鼓舞。

这份愧疚,在晚上回了房间后某一个瞬间达到了巅峰——

当时姜冉刚脱下外套准备洗澡,这时候“啪”地一下,有什么沉甸甸的玩意儿从口袋里掉出来,落在了她的床上。

低头一看,她发现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是一枚古铜色的圆形奖牌,奖牌的上面还挂着明黄色的脖绳。

这东西姜冉熟悉,整整一个黄昏至日落,她郑重其事将这奖牌分别挂在了男队和女队一共六位获奖选手的脖子上。

其中一位,将它十分珍惜地摸了又摸。

而她根本没想到,这枚被摸到包浆的奖牌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揣在了她的口袋里。

——是她狠心扔掉的徒弟,时隔三年,交给她的第一份合格的答卷。

第98章 微信

怂怂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姜冉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挂着一枚平行大回转比赛后颁发的季军铜牌,长长的挂绳缠绕在她的指尖晃呀晃,她盯着摆动的小小奖牌,目光放空。

“怎么了,哪来的奖牌?”

她随口问,问完之后就有了答案。

正犹豫不决该不该开口嘲笑她,此时却听见女人淡淡一声叹息,姜冉问:“你说我是不是确实对他不好,跟我谈恋爱让人觉得很费劲?”

所有的人,无论是怂怂还是邱年,椿或者是李星楠,甚至是阿桔或者赵克烟(这个渣男),都说,他也挺不容易的,你对他温柔点。

之前她都是嗤之以鼻,觉得他们统统都在放屁呢,而现在她真的产生了动摇——

她是不是真的对他不好呀?

脑海里无数次闪过今日他捧着花,真正欢心地弯腰望着她笑的样子,她的胃翻涌抽搐了下,难以言喻的酸涩从心脏蔓延开来。

怂怂听她问的那么认真,于是便收起了调侃的腔调,想了想告诉她:“这种事情外人说的不做数,我们平时总说你太凶也是因为你看见他就忍不住蹙眉……想一想,如果你对他不好的话,他怎么可能还时隔两三年,依然眼巴巴地追在你屁股后头呢?”

男人可是天底下最薄情的物种。

怂怂的话把姜冉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这女人都多大了听到这种事还是一脸茫然,她忍不住都想问她,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都干嘛去了,都在滑雪吗?只在滑雪吗?

突然就觉得她得到今天在滑雪上的成绩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把奖牌没收了赶姜冉去洗澡,洗完澡后记得给嘴和脸都糊厚厚一层护肤品,以确保她不会明日毁容。

姜冉浑浑噩噩的去了。

出来之后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她面色正常地抱着一大盒面膜往脸上不要钱似的糊,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面膜盒子,嘴里还在嘀咕:“涂完幸福面膜之后真的能幸福一点吗?”

“我看是这几天的山风吹进你的脑子里了。”怂怂不客气地说,“喝酒啊,去吗?”

“?”

抱着面膜的姜冉回过头。

——在洗澡的时候她还在想一会儿赶紧收拾睡觉累死了,但是说到喝酒,她可就来劲了。

“啊,辽宁省队的一个小哥哥问的嘛?”怂怂眨眨眼,“滑双板的,他好高哦,还是我爱的单眼皮……爱死了平行大回转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