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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419)

张零零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充满了占有欲和过分的关注,哪怕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也根本掩饰不了。

……也可能是他压根没想过掩饰。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他亲生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除了沐浴在他眼中的那个人,其他外人看了只会毛骨悚然,想要快点逃离。

只有姜怀民那个心很大的没看出来,还在跟狼崽子相聊甚欢。

张零零有些有神,直到感觉自己的手中一空,姜冉接过了整个托盘,将燕窝放到了书桌上。

她端起其中一碗,喝中药似的一口喝光,红枣的味道综合掉了燕窝的土腥,不算难喝,看来张零零在国外也没亏待自己。

姜冉喝完燕窝,放下碗,螺丝刀在她手中转了一圈,她转身,在北皎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那把螺丝刀,“那我拿走了,这个。”

北皎的视线固定在她握着螺丝刀的白嫩手指间。

面上不动声色,他说:“嗯。”

姜冉冲他非常纯友谊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一走,张零零站在放门口就显得有些突兀,许久未见的母子二人却意外地相对无言——

哦,张零零看上去是有话要说的,但是她想了半天,思绪有些乱,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说北皎根本也懒得给她这个机会。

“有什么事想好了再开口。”他说,“废话就大可不必了。”

说着他就要关上门。

很有礼貌,房门轻轻地以不会惊动任何人的方式缓慢合拢,张零零回过神来时,只剩下一条门缝,而她已然是被关在了门外的姿态。

她有些走神,并不是良心发现或是别的什么,她就是没来由地突然想到了四年前她离开北皎的那一天,那时候北皎才高三,放了晚自习回来时,她刚拿到签证,正满心欢喜地收拾行李箱……

后来他们吵了一架,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的歇斯底里,她走的时候摔了门,也是像今日这样,她看着儿子那冷漠却英俊的面容逐渐消失在即将关拢的门缝后。

那副无论如何毫无波澜、对待她如对待死人的模样让张零零心中羞耻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此时就想恶言相向。

“清高什么,也不过是从我这遗传得到一副好皮囊,你在做的事又和我有什么区别?”

张零零说。

在房门即将关闭时,她看见了北皎的笑容,他说:“嗯。”

张零零一愣。

“我又没说不谢谢你。”

房门关上了。

她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

过了元旦,年关逐渐逼近,南方仿佛后知后觉的冬季降临,天气也逐渐变凉,天空连续好几天都没放晴过,一直是乌云压城。

院子里的柿子树最后一片枯叶掉光的这天,天空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往常北方下雨代表着雪要化冻春天就要来了,但南方城市这雨却能冷到骨子里。

南方没有集体供暖,一下雨,这温度就难熬起来。

“地暖是不是坏了啊?”

从早上起来,身上穿着毛茸茸居家服的姜冉就抱着暖水袋不撒手,窝在沙发上,她在看北京冬奥会,电视机里在播放的是男子单板滑雪平行大回转的资格赛。

同一张沙发另一头坐着北皎,北皎另一边茶案后的沙发坐着姜怀民,还有靠着他的张零零……

姜冉面无表情地扫过张零零,心中十分佩服这位张姨,四十好几了还能这么娇羞且做的无比自然,老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都有点羡慕。

羡慕到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沙发另一边的黑发年轻人,这会儿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不怕冷似的,身上肌肉线条清晰,看着孔武有力。

姜冉无声地吞咽了分泌出来的唾液——不是她有多色怎么的,就是自从第一晚被张零零看出什么之后,她真的规规矩矩,离他保持着近乎于陌生人的安全距离。

目光又落在了北皎的薄唇上。

……连这地方她都快一个星期没碰过了,最神奇的是这条狗好像也跟那天彻底一次吃饱了似的,最多抓紧时间亲亲她的脸或者是蹭蹭唇,深吻都没有。

有毛病一样。

去法国大街上随便抓个人打招呼的方式估计都能比他做的这些热情。

姜冉怨气横生。

正当她越想越气,气到都没办法好好看电视——

“有中国人吗?”

姜怀民问出了标准路人看国际赛事关心的问题。

“当然有。”姜冉有气无力地回答。

”能过资格赛吗?”

“能,虽然咱们起步晚,但是咱们专业。”姜冉摁着遥控器调高了声量,“男女组都会有人进三十二强的,就是不一定能摘牌。”

姜怀民正在沏茶,紫砂壶茶具在他手里发出叮叮当当轻微碰撞的声音,加上沸水滚开,气泡不断升腾然后炸裂,那组合声响叫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