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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424)

电视又在播八点档狗血家庭剧,一家人为了一个老破小房子争得鸡飞狗跳。

北皎径直走过去餐厅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转过身时,一个抱枕被扔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他捡起来,翻过来一看,哦,清理之下的漏网之鱼。

怎么弄到这上面的都不晓得。

他随手把那个抱枕沾了白液的一角塞到洗手池里清洗,张零零看他全程淡定的连解释都懒得解释,那样子搞不好一会儿还要跟她说“谢谢提醒”,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不要脸,这是客厅!”

北皎把湿漉漉的抱枕扔回沙发时,她终于忍不住问。

被质问的年轻人终于有了反应,掀了掀眼皮子看着还是不太想理她,只是半晌才慢吞吞道:“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你们在,别说客厅,饭厅我也敢。”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上去就是陈述句语气。

张零零被他镇住了,大概是没想到说他不要脸,他也是真的不要脸,张着嘴吃惊好半天,她都有点儿没回过神来——

记忆中,北皎虽然对她冷漠,但是很少说话呛她。

最多就是不理她,任由她发疯发颠,然后顶着漠然的脸走开……

张零零说不准是哪种待遇更让她气的发疯。

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个来回,她下巴都因为震惊有些颤抖,又问,“你哄她……陪你这么玩的?”

“玩”这个字用的,北皎不是很喜欢。

但是他没有纠正她,因为可能在张零零看来,人类可以供给另一群人类玩弄的思想根深蒂固,根本就是下意识说出来的产物,他没想着费劲板正她。

“妈,”他只是讥讽地翘了翘唇角,“你这样堂而皇之打听儿子的床上事宜,不合适吧?”

张零零都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要不是此时此刻他唇角持续性嘲讽上扬,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

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死死地抓着自己羊绒长裙的裙摆,十分无助的模样——

她今天穿的一身浅色,看上去更加年轻的像是三十岁这样,风韵犹存的脸未施浓妆,垂着眼,哪个男人看着不心疼呢?

可北皎不是男人啊。

他还年轻。

不吃这套的。

北皎冷漠地看着她,冷冷道:“跟你没关系的事少打听。”

“跟我没关系?”她跟着重复了一遍,“你说跟我没关系?!”

她一瞬间就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猛地跳了起来,随手抓过刚刚放回原地的抱枕,扔到了北皎的脸上,“你不要脸撒欢也要看看你在什么地方!这是姜怀民的家!”

那枕头“啪”地打在他的下颚,不疼,就是抱枕的拉链有点儿硬,在他下巴刮了一小道红痕。

他脸被砸的微偏,舌尖顶了顶腮肉,却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在你高三时候扔下你不走,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要是不走,姜怀民就走了!到时候我上哪去找下一个?一个月的五百块伙食费我都拿不出来给你你就开心了,是吗?”

张零零近乎于崩溃,她总觉得一切的变故就是从她去加拿大开始的——

也不想想其实不一定是这样啊,一个月五百块够做什么呢?

水电费都不够的。

能省则省的情况下,在他们老家的南方小城,夏天的电费都要二百多块,她从来没过问,也不知道北皎从哪弄来的这些钱。

此时她只知道自己被亲儿子的三言两语刺激得丧失了尊严,她觉得他恨她,所以现在他处心积虑要夺走她安稳生活中的一切——

“你要报复我,可以!但是不要拖别人下水!姜怀民的女儿没做错什么,人家凭什么要被你这样玩弄得压榨!你从来没想过尊重她,是不是!你做这些不过就是报复!想等着她父亲发现一切,暴怒后将我——我们!”她压低声音怒吼,“扫地出门!”

北皎垂眼看着她,看她声泪俱下,又不敢喊的太大声真的吵醒姜怀民或者惊动姜冉,眼里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北皎脸拧开,冲着客厅某个角落的斑驳发了一会儿的呆。

他心里想的是,偶尔他还是会抱怨姜冉自行脑补一些有的没的然后跟他生气时她戏太多找事儿干——

现在他知道错了。

她虽然偶尔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但那好歹还在正常脑回路范围内。

张零零让他开了眼界,她那哭泣之间语气破碎的台词荒谬到他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反驳她,毕竟这个反驳,非常费劲……

就好像导演终于拿过了编剧交上来的大纲,他想要的都市爱情轻喜剧,然后翻开一看发现编剧他从男女主角年过四十今日民政局离婚开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