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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97)

“你怎么又骂人,那天跟我道歉是假的吗?”

没等姜冉说话,少年手一划拉指着不远处酒吧老板的鼻子,不服气地说:“我还以为经过上次你已经知道成年男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不信你问他!他请我来当安保人员的!”

酒吧老板有苦难言,苍天有眼,安保人员的定义难道是有人要点酒你说好的不做然后把桌子掀人家脸上再跟他打一架?!

姜冉看北皎一边反驳她,一边气哼哼甚至有点委屈,一副“我已经没动手了我很能干”的鬼样子——

突然觉得,要不算了?

……可不是么,好歹真的一喊就听,没动手呢!还要求他那么多干嘛?

愣怔片刻,姜冉心生感慨,她好像多少有点儿被他拉入同等领域再被他丰富的经验打败的感觉。

造孽。

不再追究北皎差点儿又跟人家闹起来的责任,姜冉抬手拽过酒单拍到他身上,绕回了原本那个话题:“你到底还做不做生意?还是准备在这跟我对峙一个晚上?”

其实北皎想说的是“好啊我有的是时间”。

但是酒吧老板的目光快滴血了,他有一种但凡敢开口顶嘴今晚他一定会被开掉的预感。

所以他勉为其难忍了忍,目光飘向姜冉身后的卡座:“你跟他们AA,我现在就开始做。”

“……我叫他们来的。”

“他们可以不来。”

“……”

好的。

说不通。

放弃放弃。

“明天只能带你去抢劫了。”姜冉面无表情地说,“没钱又不想赚,要么去抢,要么只能祈祷天上掉下来一块滑雪板。”

“好的,我选去抢。反正我跑得快。”

“……”

有那么一瞬间,姜冉觉得姜怀民找了北皎他妈当女朋友并不是因为他中年寂寞需要找个人说说话,只是纯粹看中了她养出来的这个张嘴就能把人气死的崽子,然后派这个崽子来,把她气死。

提出AA建议的时候,看着明显愣了愣的谢宇,姜冉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有那么丢脸过——

不过还好,经历了刚才那一波,谢宇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经过的过来人,非常迅速地就共情到了姜冉的无奈,并表示压根无所谓AA或者谁出钱。

蹭酒的地方有的是,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喝酒,今晚他压根不会来。

好说话的小阿弟+1。

姜冉感动的几乎想要落下眼泪,并且深深的不了解大家都是十来二十岁的人,为什么宋迭和谢宇都可以像天使,唯独某人像个小恶魔?

她头疼地回头看了眼,小恶魔本人正认真地给另一桌客人调酒——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远远地看了与这边对视一眼。

手上摇调酒杯的动作一顿,调酒杯高举到头上斜上方,露出一对漆黑闪烁的眼睛和一张完整的嘴,然后,他冲她做了个口型:A不A?

姜冉:“……”

不能对视。

辣眼睛,且烧心。

……

第二天,北皎打工,姜冉美滋滋在床上窝了一天孵蛋。

然后隔天早上八点半。

被北皎隔着被子拍醒时,姜冉才迷迷糊糊地想起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睡觉前又忘记锁门。

这次北皎不再像第一次悄咪咪摸进来时那样畏手畏脚,他光明正大,支撑他光明正大的逻辑链也非常完整:前些天她就说了为了不让他进来,以后睡前一定会锁门……但是今天又没锁,那就说明她其实无所谓他进不进来,无所谓=欢迎光临,于是他进来了。

手以拍打婴儿的轻柔却会拍死婴儿的频率飞快拍她,夏天空调房的被子还是挺厚的,发出松软的“噗噗”声。

姜冉要被活生生磨叽死了。

垂死的挣扎中,她狠狠推开了他的手,以不容拒绝的气势钻回被子睡了半个小时回笼觉,然后起床。

在滑雪上瘾少年森森的盯梢下飞快吃完早餐,准备出发融创雪世界。

七月的太阳阳光明媚。

汽车开出地下车库的那一秒,姜冉手忙脚乱戴上墨镜:“我早晚会死在你手上。”

“别这么说,”副驾驶的人前所未有好脾气地说,“不会有哪个中国人死于早上八点半起床的……哦,九点,你还睡了半个小时回笼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摸出个鸭舌帽,戴好,压低帽檐。

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留着略微尖细的下巴尖尖。

他浑身上下唯一讨人喜欢的那张脸也隐藏在了黑暗中……

现在他没有讨人喜欢的地方了。

于是姜冉忍不住想攻击他:“……戴什么帽子啊,你还知道晒?”

“太阳那么大,”他像是根本没读懂她的嘲讽,“我又没瞎,都刺眼了还能不知道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