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道“还没消息,再等等。”
这时,一个人快步上前,对他们说“别动手,主子说不杀了。”
九华殿。
秦骛仍旧盘着腿,坐在桌案前。
香炉里的香料早已经燃尽了,秦骛没有再添新的,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仿佛坐了一夜。
属下在门外禀报“启禀五殿下,扶公子启程了。”
听见扶容的事情,秦骛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他抬起头,再问了一遍“走了?”
“是。”属下道,“遵从主子的意思,我们的人没有动手,放他们走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下,最后传来一声阴沉沉的“好。”
“属下告退。”
秦骛本来是打算直接弄死秦昭的。
这样扶容就不会走了。
但是……
秦骛抬起一只手,拍了一下额头。
但是秦昭死了,还是死在扶容面前的,扶容肯定会被吓哭,他又胆小,肯定见不得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往后只怕要做噩梦。
再加上死的那个人是太子,扶容现在还挺在意他的,扶容肯定会难受哭。
这样算下来,秦昭不知不觉在他手里保住了一条命。
秦骛两只手肘抵在案上,手掌捂着额头,阴影之下,他的表情格外可怕。
不要紧。
秦骛竭力宽慰自己。
只是一个多月而已,他盯紧一些,不会有事的。
扶容不喜欢怂包软蛋,扶容不喜欢。
扶容喜欢他……
扶容已经不喜欢他了。
秦骛忽然想到这一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又过了几日。
秦骛的属下日日都来向秦骛禀报,今日带来的消息是,扶容一行人由陆路转水路,已经上了船。
上船之后,就有点不太好盯了。
跟得远了,看不清船上的人在做什么。
跟得近了,容易被察觉。
不过秦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派人混进了船工里。
只是他们走得越远,消息传递,总要隔上一两天。
“扶公子开始有些晕船,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淮州郡守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也开了船,准备迎接太子。”
秦骛听着,面上表情波澜不惊,仿佛早已经习惯了扶容不在的日子。
这时,扶容正趴在船舷栏杆上,看着底下流动的江水。
现在正是傍晚,大船停靠在岸边,夕阳残照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十分好看。
方才有几条船到了他们身边,对面停了船,派人来拜会,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是淮州郡守陈大人前来迎接太子。
郡守前来拜会太子,扶容不便久留,放下茶盏就出来了。
扶容看着底下的江水,看久了,忽然有些头晕。
正巧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扶容。”
扶容回过头,看见是谁之后,立即有了笑意“林公子。”
林意修道“你若是闲着没事干,就过来帮我看账本。”
扶容点点头“好啊。”
两个人正准备回船舱去,这时,太子与淮州陈郡守,以及一行官员,都出来了。
扶容和林意修只好站到一边,让他们先过去。
秦昭被一众官员簇拥着,陈郡守陪着笑“淮州百姓听闻殿下驾临,欢欣鼓舞,特意准备了美酒佳肴,请殿下到船上赏脸。”
秦昭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扶容和林意修“你二人准备干什么去?”
林意修如实回禀“殿下,我正准备带着扶容看账本。”
提到账本,陈郡守神色稍变。
秦昭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仿佛是不大高兴,轻声道“那你二人就留在船上罢,孤去赴宴。”
“是。”
扶容目送太子殿下离开,然后跟着林意修进了他的船舱。
林意修拿出几册账本“来,实在是太多了,得在靠岸之前全部查完,你也帮忙。”
扶容知道,太子殿下此次南巡,是为了在雨季之前,巡查一下前年拨款修建、今年正好建好的几座南方河堤。
太子殿下和林公子也不避讳着他,反倒还教他看这几年记录的河堤开支账本。
既然要查账本,扶容猜测,可能他们怀疑有官员贪墨吧。
这时,隔着船舱木板,外面隐约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应该是隔壁船上的宴会开始了。
林意修点了点账本,道“不管他们,我们看我们的。”
扶容点点头“嗯。”
只是外面的丝竹之声不曾断绝,总是被江水飘飘忽忽地送过来。
扶容才学会看账本,只是还不熟练,林意修看十页,他才看一页。
一直到天黑了,船舱里点起蜡烛,扶容才看了三页不到。
扶容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朝林意修笑了一下。
林意修也朝他笑“不妨事,慢有慢的好处,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