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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金陵市井人家(145)

作者: 十弋 阅读记录

“谢谢丁小哥。”谢愈敛着袖子,冲兵士作了个揖。

“使不得,使不得。”小丁连连挠头,忙不迭地跑远,谢愈失笑,自己走进考棚,将笔墨拿了出来,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一直没有停过,旁边的考棚里逐渐也坐满了人。

“咚。”

会试的主考官,礼部尚书周清扬走到贡院前方摆着的大鼓前,撸起袖子举着鼓锤,敲响了贡院大鼓。

贡院大鼓的响声低沉持久,顺着门缝远远传了出去,向京城里的人们昭示着会试开始。

如沈意这般送考的人,听见鼓声,既是放心于亲人进场的顺利,又忧心于在考试的家人,心里面如小猫在抓挠,闹腾地很是难受。

但沈意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她对愈哥儿的学识有充分的信心,待听见开考鼓声响起后,便吩咐着马夫将马车赶回了钱家。

在沈意往钱家走的时候,谢愈细长的手指正在拆封考卷。

轻轻地将试题抽出,谢愈看着题目沉思,没多久便舒展了眉眼,噙着微笑作答起来。

考完第一场,修整一天,再是同样的流程去考第二场,如是再三,历时十二天,这一年的会试总算考完。

在丁小哥的关照下,在大氅、凫靥锦和鸭绒的共同作用下,谢愈全身暖洋洋的,就这么渡过了这十几天,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前人所说的寒冷。

从考场出来,沈意已经在马车上等着,看着眼前人熟悉的笑脸,谢愈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下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马车,懒洋洋地躺在沈意大腿上,眼睛似睁非睁,用最后的精神维持着清明。

看着谢愈眼下青黑的眼圈,沈意心疼地挽起袖子,白皙的双手从暖手炉里抽出来,轻柔地按压上谢愈的太阳穴,缓慢地转着圈。

感受着头皮上的轻柔力度,闻着沈意身上的暖香,谢愈终是没有抵抗住这寻常的温暖,陷入了沉睡。

马车慢慢悠悠到了钱家,沈意牵着尚未清醒的谢愈走进了客院,钻进炕上温软的锦被中,睡了个昏天黑地。

好在两人就算客居在钱家,也是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日子,无事不去前面应酬,这才换了几日的安宁。

谢愈是彻底轻松了,将成绩抛之脑后,每日里只吃吃睡睡,和沈意一道吟诗作画,半点也没有将会试放在心头。

而有一些人,却到了最是忙碌的时候。

这次会试,皇爷钦点礼部尚书周清扬作为主考官,国子监李祭酒,翰林院周掌院为副考官,同时命十八翰林为监考官,从被点为考官开始,这廿一人便住进了贡院之中,从出题到监考再到判卷,不能和外人有半分接触,等到判卷结束,将结果呈给皇爷后,才能各自回家。

现在,就已经进行到最后但也最重要的一步,判卷。

考生的卷子已经全部由专人誊抄好糊名送了上来,十八位监考官坐在大厅里,一人捡上一筐评判起来。

此时,正在评判的,正是策论。

都说策论是最能看出考生水平的科目,可是考官们最为费神批阅的卷子。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些翰林们都是当年科考的佼佼者,学识自是惊人,对于这些试卷,大致看过去便能评判出是什么水平,普通的卷子便拙落一旁,言之有物尚有可取之处的,则放在桌面上,待商定后给出名次,至于那些文采飞扬,形神兼具的好文,则挑选出了递到主考官、副考官手里,由他们再次评判。

“这些举子,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多份卷子看下来,早已头昏眼花,便有翰林接着饮水的机会,站起来活动手脚,在大厅里溜达,看着另一翰林将正看着的试卷拙落,不由地发出感慨。

“谁说不是哩,这次科举,皇爷明令不能让北方没有名额,乡试时北方的题目可简单着,这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拙落卷子的翰林也不满地抱怨。

“噤声。”提起这个话头的人却不敢再接下去,见着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判卷,没有听他们说话,忙蹑手蹑脚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埋头判卷,不敢再多说上什么。

室内又是一片沉默,只是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人冷漠地扯起嘴角,露出讥讽笑意。

时钟滴答转过,精美的镀金盒盖打开,布谷鸟探出身子清脆报时,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好文!”在布谷鸟的鸣叫声中,突然有位翰林拍案而起,引得众人纷纷抬头看了过去,就连高坐上方主持大局的礼部尚书周清扬也好奇地望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同时打量,这位翰林脸上一红,在翰林院里磨砺了这么些年,他的性子也算沉稳,唯有一点,这白翰林爱才成痴,每每看到好的文章都忍不住击节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