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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娇(155)

“我等会儿要回家。”杨律站起来说,面无表情地说,“我爸回来了。”

程业鑫始料未及,蹲在地上愣了半晌才起身道:“怎么没听你说?”

杨律垂着眼帘,淡淡地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漏看了一条信息。”

“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个时候,程业鑫总猜不出杨律究竟在想些什么。杨老师出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他回来,杨律当然不能还待在外面不回家。思及此,程业鑫便不问他晚上还能不能出门了。

杨律看了看一旁只留下半缸水的鱼缸,说:“我回去了。”

程业鑫连忙回屋找车钥匙,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杨律叫住他,在他疑惑地转身时,过于平静地说,“我自己走回去。”

波斯菊彻底地死了。

杨律站在台阶上,看着脚边的这几盆花,没过多久,屋内传出优雅细腻的钢琴声,提醒他要进门了。他垂眼看着地板,上了两级台阶,开门走进屋内。

钢琴声由远而近,更加清晰动听,他兀自往屋里走,果真看见杨准正在弹琴。他淡漠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回来了。”杨准依旧弹着琴,匆匆地瞥了他一眼,“过来坐吧。这首是你妈妈新写的曲子,她在法国过得很好,让我把这首曲子送给你。”

杨律听罢呼吸一凝,他咬了咬牙关,走到客厅的单人扶手沙发旁坐下,一动不动地僵木着。

“买了鱼缸?想养鱼是吗?”杨准发现他的手里拎着一只鱼缸不放手,好奇地问。

这是杨律从程业鑫那里带回来的,鱼和鱼缸都是程业鑫送给他的,虽然鱼死了,但鱼缸他还想留着。他嗯了一声,不带任何情绪。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黑白键间跳跃着,这支曲子优雅当中又带着些许调皮的跳跃感,似是一位养在城堡中的公主初到乡间,有着羊羔一般的喜悦。

杨准愉快地弹奏着,瞥见杨律的表情呆木,不满地提醒道:“你认真听了吗?这首曲子是你妈妈去年在音乐会上的压轴曲目,其中一段对指法有着很高的技巧要求。你如果不认真听,等会儿怎么会弹呢?”

闻言,杨律吃惊地回过神来,盯着理所当然般说出这话的杨准。

杨准神秘地微微一笑,偏过头说:“我不在家的这些天,你几乎没有一天按时回家,期间还曾经夜不归宿。我交代你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

说着,他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地弹奏着,飞快的指法和复杂的旋律看得杨律呼吸发紧,几乎不能马上识谱。

那些纷乱的节奏像是羔羊遇到了捕食的狼,在草地上乱七八糟地奔跑着,垂死挣扎一般徒费力气。直到,他的手指全部按在琴键上,发出震荡的声响。羊呢?杨律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液,死了吗?

“我不会轻易地惩罚你。你惹人疼,我给你机会。”杨准起身让出钢琴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该你了。”

曲子的前半段杨律没有认真听,再之后因为谱子太复杂,他无法准确地识别。听到杨准的要求,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心底颤颤悠悠,但不知为何,却生出一种弃子认输的勇气,说:“我弹不出来。”

闻言,杨准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他走到杨律的面前,打量他,踱步到他的背后,双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双肩上。

杨律感觉到他的双手,汗毛倒竖,动弹不得。

“你长高了一点儿,小律。”杨准的声音很近,气息穿过杨律的头发,他似是很享受地呼吸着他的发香,意味深长地问,“这是程业鑫用的洗发水吗?真廉价,根本不适合你。”

杨律打了一个激灵,从他的手底挣出来,转身退到一边,警惕地盯着他。

“你这又是何必?”杨准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挑着指甲缝里的颜料屑,淡漠地说,“从前的事情,你都忘记了?你以为,这次能有什么不同?这世界上还有比母爱更伟大的感情吗?没有吧?想一想你的妈妈,再想一想他。难不成,你以为他会带你走吗?”

杨律的呼吸一紧,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算了,你还小,我当你是不懂事。和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杨准轻微一叹,转向他,通知道,“这次去法国,我已经和你妈妈和好了。下个月我会办理移民手续,到法国和她复婚,你也一起吧。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和从前一样。”

杨律万万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这样的安排,听得目瞪口呆。他一反应过来,立即果断地拒绝道:“我不去。”

“不去?那你去哪里?”杨准似是打算听一则笑话那样微笑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