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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有女(25)

明蕙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进去吗?”

仙蕙没有回答姐姐,而是笑问:“荣太太好些了吗?”往里探了探,“要是今儿精神好些,我们就进去瞧瞧……”

邵彤云犹豫了下,“我进去瞧瞧,看娘睡下了没有?”片刻后,出来说道:“娘刚才和爹说了会儿话,有些累,已经脱了衣服躺下了。”又笑,“娘说,让我陪着两位姐姐说说话,也是一样的。”

荣氏这么快就不生气了?让女儿陪着东院的人说话?仙蕙越想越深,越想……,心里头就越觉得不安。但是又不好露出情绪,只得耐着性子,跟着邵彤云去侧屋喝了一会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方才告辞。

回了屋,明蕙说道:“看来荣氏还是挺沉得住气的,我还以为……,三万两银子那么大的气,她且得‘养’一段儿日子呢。”

仙蕙揉着眉头,没搭话。

明蕙自己琢磨了下,点了点头,“也对,她本来就不是真的摔着了,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人情来往的不知道有多少事儿,自然不便耽搁太久。”推测着,“最迟……,年三十前应该会养好的。”

仙蕙随口应道:“是啊,她这日子不赶巧儿了。”

心里忽然间闪过一道灵光!对了,因为快过年,荣氏不能一直“病”着,可是给了东院三万两银子的窝囊气,她又咽不下去。所以……,父亲着急了,就说了什么话,解了荣氏母女的心结,然后她们才会突然转变态度。

照这样推测,一切才变得合情合理。

心下忍不住自嘲起来,别人家的父亲偏心偏疼一点儿,肯定都是欢喜不尽。恐怕只有自己,不仅不敢轻易欢喜,还心惊胆颤的,说起来真是荒唐又可笑!

“你怎么了?”明蕙偏头瞅着妹妹,疑惑道:“好好的,我怎么瞧着你不太高兴的样子?”有些担心,“是不舒服吗?”

“没有。”仙蕙摇摇头。

“那你脸上怎地不见一点儿笑容?”明蕙嘀咕道:“这次的大事儿多亏有你,才能办得这么顺利。父亲对咱们挺不错的,对你更是多疼几分,我都嫉妒了。你呀……,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仙蕙闻言一怔。

明蕙好笑道:“往常里,你不是经常劝我们,要记得脸上带着笑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吗?你说了,若是脸上整天带着怨气,日子是过不好的。”捏了捏她的脸,“怎地自己把这话给忘了。”

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仙蕙沉默不语。

仔细想想,今生……,父亲对东院的人的确不错,为何自己疑神疑鬼的?因为前世的种种阴影,所以就不能接受父亲的好了吗?要照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日子肯定是过不好的。

这次父亲拨了三万两银子给东院,荣氏不痛快,他自然要去安抚几句,兴许是再给荣氏添点好东西,----甚至大手笔一点儿,给西院私下添点田产,或者铺子,所以荣氏母女才会转怒为喜。

就算父亲偏心,那也是拦不住的事儿。

但自己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他总不能因为拨了三万两银子给东院,就偷偷把自己给害了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把自己给卖了,那也不值三万两银子啊。

仙蕙摇了摇头,决定撇开那些毫无证据的猜疑,不要想太多了。

第二天,邵彤云突然过来了。

“三妹妹。”仙蕙觉得奇怪,----不管父亲跟荣氏说了什么,许诺了什么,都最多是压一压荣氏母女的火气,让她们对东院留着面上情儿。

三万两银子,那份恨……,肯定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而眼下,荣氏“病”着,父亲举动怪异,邵彤云居然还过来找自己,而且……,她眉眼间又是那种看似温温柔柔,实则暗藏危险之色,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之前强行压下去的那些担忧,再次浮了起来。

邵彤云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烟霞色通袖衫,配粉色裙儿,比之平日更多了几分温柔可亲,脸上还带出些许憔悴之意,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她说话也很客气,笑道:“今儿我过来,是向沈太太和两位姐姐、嫂嫂道谢的,娘摔着了腿,多谢你们挂念和探望。还有你们送的红枣、桂圆,挺不错的,娘让人炖鸡汤喝了。”

东院送的东西,荣氏真的喝得下去?仙蕙可不敢信。

当然这话不能问出来,只笑,“三妹妹真是客气,荣太太病着,我们过去探望是理所应当的。”客套话谁都会说,“本来呢,这两天我还想过去看望荣太太的,但是想着她身子不适,我们不能分忧也罢了,总不好再添乱子,所以就没过去。”一连串关心的问,“荣太太的腿可好些了?精神如何?”

“好多了。”邵彤云笑容平静如水,看不出端倪,寒暄客套了一番,然后转入了正题,“今儿过来,顺道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哦?”仙蕙心下提起了弦,“三妹妹你说。”

“是这样的。”邵彤云神态自然,微笑道:“明儿庆王府做周岁酒,大郡王要给长子权哥儿过生,到时候啊,咱们家的人都得过去道贺。娘让我过来说一声,明天大伙儿都打扮体面一点,好歹别落了咱们家的面子。”

第16章 庆王府

仙蕙当然不想去庆王府,----她重生至今,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前世记忆犹新,本能的……,就觉得庆王府是一个龙潭虎穴。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继而又是隐隐不安,怎么回事?今生和前世居然不一样了。

前世里,当时母亲和父亲关系闹得很僵,东院的人都在和父亲怄气,所以并没有去参加权哥儿的周岁宴。看来……,自己重活一世,不仅改变了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改变很多其他的事。

未来变幻不定,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二姐姐。”邵彤云又笑,“爹不是给你们重新打首饰了吗?听说下午就能送来第一批,虽不多,但是明天正好能戴上。另外爹说你们衣服少,又让都做了一套新衣裳,估摸也是下午送来。”

首饰这么急就赶出第一批了?还赶制了新衣裳?

仙蕙心中警铃大作,似乎……,有一种非去不可的感觉。

父亲为何非要自己去庆王府?说不通啊。

只怕不是父亲的意思,而是荣氏母女再捣鬼吧?如果自己拒绝,她会如何?于是腼腆一笑,“那……,那什么庆王府的,听起来就不是一般人能高攀的。”一脸上不得台面的表情,“我还是不去了。”

“二姐姐,你想多了。”果不其然,邵彤云摆出了劝解的架势,“庆王府虽然尊贵不同一般人家,但我表姐是大郡王妃,邵家也就是庆王府的转折亲。既然都是亲戚,红白喜事当然应该走动一下。”她笑得温柔和气,“想来是二姐姐心里怯场,没关系的,到时候一路跟着我就好了。”

跟着你?那可就要命了!仙蕙心下冷声嘲讽。

邵彤云见她低头不语,只当还是害羞,继续劝解,“我从小就去庆王府串门的,一月里少说也有一、两次,便是平常不赶上正日子,大郡王妃想我说话了,也过去的。所以啊,二姐姐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对庆王府可熟悉了。”

她扬起下巴,“就算不用丫头,我也肯定不会走错路的。”

仙蕙腹诽,你当然不会走错路,因为你只会故意把人领错路!只是眼下没工夫跟她怄气,心不在焉,思绪早就已经飘远了。

照理说,荣氏因为三万两银子气病了,正在恨着东院,邵彤云自然也是恨的,怎么突然跑来做说客了?何其古怪?而且又是打造出一批首饰,又是让赶制了新衣裳,还劝来劝去的,非得让东院的人去庆王府做客。

荣氏母女到底在琢磨什么?准备到时候让东院的人脸上难堪,报个仇?可是在庆王府丢了东院的脸面,也就是丢了邵家的脸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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