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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太后(1072)

作者: 雁于飞87 阅读记录

李梦阳笑道:“我是说伦夫人,听说你们交情不浅?”

承裕道:“哪有此事?年轻的时候,有过数面之缘。”

李梦阳似乎有点不依不饶:“到底是几面之缘?”

承裕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老了,记不清了。”

他自嘲的一笑:“老来多健忘。”

李梦阳哦了一声,朝他笑:“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

承裕没有说话。

回到家,看着桌上放着的《饮水集》。

承裕想到唐朝裴休那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是去年才刊印的伦夫人一部著述,大致是自己的生平经历,重点是她和父母、姊妹、丈夫、儿女的唱和;其中又以和丈夫唱和、联句、对联最多,占据一大半。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书里夹着一方素色丝帕。

拿出丝帕,合上书,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的自己再勇敢一点,或许今天这书里的很多联句,就会出自自己。

可惜,没有回头路可走。

似乎,即便重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除非,没有相遇。

和程月华,一共有四面之缘。

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弘治元年的会试考场外。

尽管早就知道本科会试,有两个女人拿到了资格,参加会试的举子们还是愤怒了:开科取士,乃是朝廷第一要紧事,怎么能让女人进来呢!

牝鸡司晨,国将不国!

尽管两个女子都穿着普通的儒服,但女人和男人仍然是不一样的;尤其进考场之前要专门验身,所以朝廷提前给她们安排了特殊的通道,让稳婆进行验身。

等到两个女子验完正身出来,士子们终于愤怒了,大声斥责她们。其中一个女子胆小,躲在后面;前面的女孩儿年纪不大,不施脂粉,但已经极为美貌。被这么多人骂得狠了,显然也怒了:“你辈诗书君子,怎可如此欺凌一个女子?朝廷允许妇女参考,乃是开门进贤之举,不在考场争个长短,却如此以多欺少,这是哪位圣人的教诲?”

然而这样的斥责很快淹没在众人的口水中。

承裕皱了皱眉头,他也觉得女人进科场实在太荒唐,但这是朝廷的问题,应该去向皇帝进谏,欺负两个女人也不算事;再说,都堵在门口进不去,耽搁了时辰怎么办?

于是,他站出来说了一句:“堂堂七尺男儿,难道不能在考场上胜过女流,只能威胁恐吓,令其不得入场吗?”

这话很不动听,也有知道他身份的,嘀咕了几句,这才鱼贯而入。

承裕的父亲王恕是名满天下的直臣,官居文渊阁大学士。

看着前面终于通了,承裕整顿衣冠,准备入场,听见有人说:“多谢公子。”

王承裕回头一看,正是刚才被围攻的女子。

王承裕只想着考试,无心多想,随口说了句:“就事论事,当不得一个谢字。”便转身走了。

可惜他没能金榜题名,没法证明男人在考场上就一定胜过女人。

好在,两个女举人同样名落孙山。

父母没有怪罪他,毕竟才十七岁,能够进考场就很不容易了;听着母亲跟他说着如今科考的不易,想到那天出了考场,正准备回家,突然听见有人“诶”了一声,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女举人。

对方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我叫程月华。”

承裕想起来,好像是听说礼部程尚书的女儿也参加了本次会试。

父亲对程家父女确切地说程家三代人都极为不满,没少在家里叫骂;但是此刻,面对这个明眸善睐的少女,承裕心里一动,终究拱手道:“在下王承裕,字天宇。”

程月华哦了一声,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月华!”

她举起手:“娘,我在这里!”

她快步走过去,只是经过承裕身边时,突然回头对他一笑,然后就跑了。

一方丝帕从她手里滑了下来。

承裕捡起丝帕,上面什么都没有,废话,能进考场,肯定没什么字迹;抬头往前看,正看到前面马车里伸出一个头来。

程月华。

那天晚上,承裕把《关雎》翻出来读了一遍,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但他不敢向父母开口。

父亲的脾气他知道,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娶“奸臣”之女,何况这个女孩儿在他眼里和父亲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但听父母开始议论他的婚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我想娶程月华。”

“你说什么?谁?”

父亲倏地站起,目光灼灼,逼视着他。

承裕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想娶程月华。”

但是父亲根本没有听他说完,就开始咆哮:“程敏政以破坏祖宗法度为事,和丘浚、李东阳、倪岳结党营私;他的老婆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不好好相夫教子居然写什么小说,下三滥的东西!女儿更是离经叛道,居然跑去考科举!怎能入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