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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太后(1080)

作者: 雁于飞87 阅读记录

从此以后,文叙果然不再提起此事,夫妻俩都不再提起此事。

他们还是会一起吟诗作对,一起谈诗论画,月华会到处宣扬最近又有什么新作;文叙也会状似无意的在翰林院说起老婆昨天又给他出难题了,什么对子,想了大半夜才对出来。

只是两人都知道,回不到从前。

期间月华写过一部《梨花落》,才女玉梨嫁给士子李文谦,两家门户相当,李父是个老监生,文谦也是有名的才子,年少就考中了秀才。本以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没想到李父是个老古板,看不惯儿媳妇舞文弄墨,李母也时常给媳妇立规矩,文谦性格软弱,开头还能为媳妇说话,后来也渐渐不管了,甚至妒忌媳妇才华,时常奚落她,玉梨忧愤交加,死了。

月华没有说,承裕很明白,这是为了安抚文叙写出来的:如果月华嫁进了王家,恐怕未必好过;但是文叙会怎么想呢?那个没事刁难媳妇的老两口是谁?那个妒忌妻子才华总是疑神疑鬼动辄冷言冷语的又是谁?

直到伦文叙外放,他希望月华留在北京,一来照看父母孩子,二来前方实在太过偏远,怕出事。

但是月华坚持随他南下,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辈子别想丢下我”;二老也赞成她南下,让他们不必担心家里。

文叙感动得泪如雨下。

从北京出发,一路上他们谈天论地,诗文唱和,恩爱更胜从前;到了仁寿,文叙公务之余,也尽量陪着她到处游山玩水,把当地的名胜吟咏了个遍;月华也会拿着他的案子写戏文,教化百姓,顺便吹捧丈夫的政绩。

那应该是一生最美的回忆。

尽管气候炎热、人地两生,但他们都有彼此。

只是没想到在回程路上,居然碰到了王承裕。

月华有过犹豫:“还是不要去了,赶路要紧。”

文叙看着她:“难得天宇一番盛情,去坐坐吧。”

但直到那天承裕走进馆驿,文叙拉起他们的手,月华才知道,原来这么些年,他一直没有放下。

好在前嫌尽释,踏上归程,夫妻俩又可以像从前一样,恩爱不疑。

程月华没有再说下去,承裕知道,她语多保留。

有的事,已经在心里扎根,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只是大家都不提,装作已经忘却了。

那部著名的《南游记》,那个“女儿国”,到底是不是冲着伦文叙发火呢?——“我一个妇道人家,倒是也想写金戈铁马封侯拜相呢,也想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呢,我也得写出来!”

女儿国,阴阳颠倒,男女倒置,不过就是把女人受的罪还给男人罢了。

当时朝野上下千夫所指,不知道伦学士是否也曾经跳脚呢?

果然,程月华若有所思,幽幽的说:“不管怎样,我很感激伯畴,如果不是遇见他,恐怕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文叙是正人君子,虽然有不满、有不甘、有不安,虽然有时自怨自艾、杯弓蛇影,到底对月华一片痴心,没生出其他的事来;否则以程大小姐的脾气,会发生什么事,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好。

程大小姐写过一部《梅弄影》:乡绅之女梅弄影才貌双全,自幼与表兄元冲之相恋,冲之却背负前盟,另娶高门;弄影于是另嫁清寒秀才白明德,勉励他读书上进,指望有朝一日夫贵妻荣,能够一雪前耻。哪知道明德高中之后,却嫌弃弄影年老色衰,另纳新欢,甚至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元冲之登门求前程,丈夫配合她秀恩爱顺便将他数落一番;等到他离去,又故态复萌。明德患病,弄影偷偷调换药里的何首乌,明德毒发身亡。弄影打发走了明德姬妾,在葬礼上痛哭流涕,撞棺而亡,留下了朝野上下一片赞颂。

当时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不知道伦学士心中是何感想。

承裕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月华笑:“是啊,我唯一庆幸的,没有变成自己都不齿的人。”

她眺望着远方,目光空灵:“都结束了。”

该启程了,程月华在丈夫墓前跪着凝视了很久,儿女们劝她起身,月华摸着墓碑,笑道:“生前未曾别离,泉下尚须安排,为置桑麻数亩,你且先归去;死别只此一回,身旁已无牵挂,整顿文集两卷,我随后就来。”

王承裕看着她若不胜衣的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伦夫人,请节哀。”

月华看了一眼他,嫣然一笑。

回到北京,圣旨下来,承裕升任户部尚书。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承裕全当没有听见,安心办事。

好在伦夫人整理丈夫遗稿,深居简出,在除孝后即刊行了丈夫的《迂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