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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太后(884)

作者: 雁于飞87 阅读记录

皇帝道:“母后的意思,有人故意拿着于家的祖坟做文章?”

汪舜华道:“何止是祖坟,真要愿意,风雨雷电水旱星象地震,有哪样不能拿来做文章?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说不出来的。否则,我为什么要开放天文学,为什么要说大地是个球体?是我吃饱了没事,还是真的老糊涂了?——不过是想以我的正确,来反驳他们的谬误,以此证明改革的正确性而已。”

皇帝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母后难道真的不怕?”

汪舜华道:“我怕什么?怕一个虚无缥缈的‘贵不可言’?真要这样说,天寿山的风水还不如西湖老龙井?还是南京的钟山风水不好?——那句话怎么说的:‘风水先生惯说空,指北指南指西东。山中若有王侯地,何不拿去葬乃翁!’既然这么会看风水,这么认为这是一块宝地,怎么当年不把自家祖先葬过去,求得荫及子孙?总不过是迎合庸人喜好罢了。你要是喜欢,他能把人夸到能升到三十三天堂,为玉皇大帝盖瓦;你要是不喜欢,他能恶到该下一十八层地狱,替阎王老爷挖煤。”

皇帝默然。

汪舜华道:“当年我让邵夫人带话给于先生,他是国家重臣,孙女儿是未来的皇后,我是希望于家家运绵长,与国同休的。鲜明选用导向,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只有为国尽忠效命的人受到优待,文武官员才会同心同德;只有赏罚分明,百姓才会受到感召。人心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复杂的;作为上位者,就是要把最复杂的事简单化。”

“唐宋党争,大明就没有吗?大明的士大夫就那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一心为国毫不为己吗?大明的富商巨贾、地方豪强就那么老实听话任人宰割吗?错了,那是因为朝廷根本不理会了他们的干扰,不然何止是这些可以借题发挥,大权独揽、交结朋党、阻塞言路,这些年来,于先生和历任阁臣挨得口水还少吗?他们有什么罪名是想象不出来的?天灾人祸,他们什么不能往上靠?没事都能给你整点事!他们是针对阁臣吗?是,但不全是,我用阁臣办事,他们倒了,后面的都知道上头外强中干,谁会真心为你卖命?人心都散了,还怎么办事?我为什么不希望你学宋仁宗?他的这个仁,乃妇人之仁,非明主之仁。苏辙怎么说的?‘无事则不忧,有事则大惧,忧乐之节易矣。’皇帝不肯为下面担当,谁肯为你担当?自以为万乘至尊,其实不过孤家寡人,建文帝是什么下场,还用再说吗?”

皇帝点头。

说老的故事不必再说;但还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说的。

比如扬州的事。

皇帝带着点不好意思:“没想到闹出了这样大动静,惊扰了母后。”

汪舜华淡淡的笑:“你没事就好。扬州原本就是准备在你亲政时,送给你作为红包的。”

皇帝一怔。

汪舜华道:“富春江的事,是你吩咐人干的吧?”

皇帝没有回答:“是朱骥禀告您的?”

汪舜华笑道:“他既然听你号令,怎么会告诉我?”

皇帝奇怪:“那母后因何得知?”

汪舜华笑道:“岂不闻‘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若说扬州盐商老实本分,那是小看了他们;但说他们有刺驾的心思,又是高看了他们。再说,即便有这样的野心,也应该是一个或者几个人密谋商定,怎么会把整个扬州城大大小小的盐商都牵扯进去?再说,刺驾的办法多了,偏偏选几个莽夫在大庭广众下袭击,这是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皇帝笑道:“万一是朱骥严刑逼供,商人吃苦不过,互相攀咬呢?”

见母亲看着他,低头笑道:“到底瞒不过母后的眼睛。盐商如此奢靡,实在令人瞠目。我预先吩咐朱骥,命锦衣卫冒充宋明心腹,从南京刑部死牢里捞了几个江洋大盗,许以重金,命其刺驾,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汪舜华叹息了一声:“手重了。”

皇帝一怔:“难道母后怜惜他们?您不知道,那些人铜缾玉井,金釜桂薪,我怕是古代的石崇王恺也比不过他们。”

汪舜华笑道:“我岂会怜惜这些富商?怕是没有自己先摸摸钱袋子。我是说一网打尽,让人家看出来,认为你不留余地,反倒不好;有时候,是需要网开一面的。”

皇帝静静地听母亲说:“当年我下旨‘盛世滋丁,永不加赋’,但是国家用度这么大,总是要找钱的,这钱就要从盐茶这里找,从工商业这里找。盐是百姓生活必需,成本本来不高,只因国家官营,所以提高了价格。可是朝廷没有这么多的力量能够直接把盐卖给百姓,这就要交给商人。朝廷给商人的价格不高,还限定了他们的销售价,一旦超过,就要取消他们的销售资格。可是进价和销售价之间的利润是很大的。每三百斤朝廷得银六两六钱四分,每斤不过22文,他们每斤的销售价是八十文左右。所以就算不满意,他们也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会轻易掀摊子。可是这回的事,若看出来你是真不打算给人留活路,他们会像从前一样老实经营,当然,也搞些官商勾结的把戏;还是索性掀摊子?当然,老的盐商基本上都被捉拿了,新的涌进来抢盐票,一时半会儿怕也顾不上。可是你不能每次动盐商都给扣个谋大逆的罪名,也不能每次都一网打尽。韭菜不是这么割的,否则今天吃撑了,明天就没得吃了。抓大放小,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