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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的猫猫居然是神[西幻](190)

混乱的镜子倒映出不同存在者的内心认知,而这内心认知如此强烈地冲击着其余存在的内心,如此矛盾、如此冲突、如此直白、如此残酷。

他们习惯了自己眼中的世界,固步自封,困在自己的认知世界里出不来。他们甚至将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就称为神明。

于是在那一刻,他们望见了无数可怕而怪异的神明。

在那一刻,多少人因为受不了他人眼中的世界,于是一命呜呼啊!

这发生在三十年前,这就是三十年前的、那场杀死了托雅三分之一镇民的灾难。

这场事件被命名为,「镜中世界」。

其档案被托雅的警局封存,三十年间未曾打开过。

了解其中真相的镇民寥寥无几,大多数镇民都只是怀疑,可能是某个不懂规矩的外来者,无意中引发了托雅的底层规则,进而造成了镜子的大量出现。

显然,也很少有镇民知道,这是「心」为了阻止新的文明之神的诞生,而特地暗中推动的阴谋。

但艾尔知道。

应该说,所有的警员都知道。

即便在「法律」离开之后,法律选民也依旧遵从着法律的守则,继续维持着托雅的秩序。在他们眼中,这世界有着一个又一个倾泻着罪恶之瀑的窟窿。

他们必须将这些窟窿一个一个补好,才能维持这个世界继续存在。

但是……

想到这里,艾尔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看下去了。

但是,如果,连法律选民都开始贪图法律的力量呢?

艾尔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在托雅生活下去。他不指望自己成为什么神,他指望自己就成为一个「认知之内」的,普通又平庸的人类,尽职尽责,等待生命尽头的降临。

他无意成为认知之外。

他是出生在托雅的镇民。一些人类信徒义无反顾地跟随自己信仰的神明,共同来到托雅。人类的寿命不比神明,但好歹也留下了一些后代。

三十年前,当镜子出现的时候,孩童们是最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情况的。

绝大部分的孩子都在那一刻死去了,被吓死的,应该说。他们的眼睛望见了更加可怖的真相,或许是他们的父母都无法理解的真相。

但,也并不是没有幸存的孩子。

艾尔就是其中之一。

他之所以能够幸存,是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法律选民。他的父母比任何人都清楚托雅的暗流涌动,因此在那一天,嘱咐艾尔闭上眼睛,待在家里不要乱走。

艾尔的确这么做了。他闭上了眼睛,在黑暗的寂静的安全之中,等来了黎明的曙光。

但是他的父母死了。

他父母死时双眼圆瞪。彼时年轻的艾尔心想,明明你们要我闭上眼睛的,为什么你们却不闭上眼睛呢?闭上眼睛,就安全了。

这是对世界不闻不问的做法。可是,在托雅,这种做法却显得格外安全。

当时艾尔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以法律选民的血脉身份成为警局的一员,当他终于得以翻阅曾经的那些档案卷宗的时候,他才明白,「镜中世界」杀死了他的父母,也杀死了他所有的朋友。

在那一刻,他宁愿自己那一天睁开了眼睛,望见了那残酷又可怕的真相,望见他人眼中扭曲的、疯狂的世界。

这疯狂又有什么值得畏惧?这真相又有什么需要退缩?

他已被遗落在这世界。

在那些早已经死去的人们的眼中,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就是认知之外吧?生者于死者是神,死者于生者也是神——那都是他们永远无法碰触的对象。

艾尔终于还是无法继续对着这份卷宗发呆了。

他已经无数次阅读这份卷宗。

此刻,在其他警员都因为法律力量的复苏而奔赴「战场」的时刻,他如同三十年前的一样,对此不闻不问,只是通过这份卷宗来寻求心中的平静。

他并不信仰神明。他对神明只保有着最基本的尊重与礼貌。

有时候,艾尔的心中会产生十分渎神的念头。他想,如果这些神明真的如此强大的话,那为什么会被流放到这里呢?为什么会成为托雅的囚徒呢?

即便祂们不想与那些人类打交道了,觉得这审判可笑又莫名其妙,所以才愿意离开那个世界,那么……为什么祂们不离开托雅呢?

艾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想象不出来这个问题可能的答案。

或许,那就是他的认知之外。那就是他的神。

“其实你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一个声音此时在艾尔的耳旁响起。

“我知道吗?”艾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闭上了眼睛,然后平平静静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