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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狙击(18)

两个人起身时谢枕书还坐着。

隐士俯身跟谢枕书打招呼:“谢哥,今天谢谢你,一会儿我把钱打到你卡里。时间太晚了,我们哥俩就先走了啊。”

苏鹤亭出于礼貌,鹦鹉学舌:“走了啊。”

他上半张脸都藏在兜帽底下,只露着下巴,冷酷得像个渣男。

谢枕书耳内通话器里有声音,正在和人通话。他衬衫袖口挽起了些许,露出明显的腕骨,上边还戴了只表。

苏鹤亭仗着兜帽遮挡,肆意观察谢枕书的手。

这家伙一定昼伏夜出,不怎么见太阳。

苏鹤亭莫名想到了检查员。

谢枕书目光挪动,在苏鹤亭的兜帽上停留少顷。

苏鹤亭立刻迈开腿先行一步。

谢枕书的目光从他身上经过,对隐士点了下头。

隐士心道这位可比苏鹤亭还冷酷。他笑着说:“等比赛结束,咱们一起吃饭啊谢哥……”

苏鹤亭开门走出去,外面下了点小雨。

隐士跟在后面把门关上,碎碎念:“出门都要小心安全,现在可是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前几天说刑天要派拼接人去炸主神系统的事儿吧,就像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会掉下来。”他叹口气,又摸了摸后脑勺,“人类统一大业尚未完成,我还没去看过另外两个生存地呢。”

刑天把拼接人送到黑市统一管理,他们出城需要办一套复杂的手续,然后经过刑天审核再审核,近几年他们中只有佳丽出去过。

毁灭日后高科技地区全部沦陷,三个生存地严防死守。如今幸存者能够登录的网络都是刑天管控的安全区,为了避免被主神系统入侵窃听,三个生存地之间甚至不能通信。

在信息交流上,刑天和大老板们坚持最原始的方式。他们每个月会在武装组的保护下出行,聚集在某处一起开会。会议期间禁止携带任何电子产品,并且禁止携带拼接人。

苏鹤亭跟隐士在窄巷口告别。

隐士说:“既然要打比赛,今晚就让自己吃点好的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想以后。

拼接人谈的未来都很悲观,他们是新世界变种,卡在人类和主神系统间的缝隙里,被两方用枪顶着脑袋,进退维谷。

苏鹤亭忽然想到了脏话组织。

他抬起手指,从额角朝隐士飞了一下:“敬他妈的。”

是敬他妈的,不是敬自由。

新世界拼接人没有自由。

“好兄弟,”隐士说,“明天我到场给你加油。”

苏鹤亭说:“明天见。”

他没动,示意隐士先走。等隐士的袍子角消失在黑夜中,苏鹤亭退后两步,转过身,走向街道尽头。

街道两侧亮着灯牌长龙,各种广告声充斥在苏鹤亭耳朵里。但是活人仿佛被清空了,只有细雨蒙蒙。

“嗡——”

一辆新式机车发出点炮般的声音,像条耀武扬威的豺狗。蝰蛇没戴头盔,亮着一双红眼,跨在机车上冲苏鹤亭吹了个悠长的口哨。

“一个小门儿在外头孤孤单单①,”蝰蛇说,“要死啊。”

苏鹤亭轻轻踩住一只易拉罐,当着蝰蛇的面踢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一只小猫孤身在外。

第10章 蝰蛇

毛毛雨飘在街道上像雾,弱化了灯牌的光芒。易拉罐一骨碌滚进脏水洼,正好挡住蝰蛇模糊的倒影。

蝰蛇还想演讲,但他时间有限。他脑袋里有根秒针,正在“嗒嗒嗒”地跑,那是老板给他的时限。

一只臭猫有什么了不起。

蝰蛇拧紧把手,机车轰鸣一声,灯头大亮,朝着苏鹤亭猛冲过去。机车风驰电掣一般,撞开沿途的广告灯牌,在电光石火间飙至苏鹤亭身前。

绵绵细雨打湿苏鹤亭的兜帽,他在蝰蛇冲到面前时骤然暴起,像被摁压的弹簧,转眼间跃到半人高。

蝰蛇的眼睛锁定到苏鹤亭的动作,但是——

太快了!

苏鹤亭这一脚铆足了劲,踢在蝰蛇颈侧。蝰蛇连把手都没握住,脖颈“咔”地歪了。人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侧旁的灯牌上。

“轰!”

失去操控的机车贴着地面滑出数米。

空气刹那间像是凝固了,雨还在下。

不对劲。

苏鹤亭眯起单眼,忽然感觉到热。

这种热是参加斗兽场比赛的后遗症,总在危险时刻涌上来,像是被打了强力兴奋剂。各种感官功能上调,不受自我意识管束,犹如杀意在沸腾,整体过分亢奋。

“咔。”

一声脆响。

蝰蛇单手把头扭正,然后左右晃了一下脑袋,仿佛在感受位置合不合适。

一条褐色蛇尾从蝰蛇背后爬出,沿着地面伸长。机甲伪造的表面涂着链状椭圆斑,看起来和真正的蝰蛇极为相似。这尾巴贴地会发出令人不安的摩擦声,表明它的底部是纯钢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