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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130)

“真美……”

“许多年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色了。”

他着迷地看着,似突然起了谈兴,“我阿娘爱花,阿耶便在城主府圈出一块花圃,花圃内种满了他在各处秘地寻来的名贵花儿,五彩缤纷,漂亮极了。”

“看来你阿耶阿娘感情必定很好。”

书远弯了弯嘴角:

“是很好。”

“我阿耶为她寻花死了……”他笑得温和柔软,双眸似天地间最清澈的泉水,“所以,我阿娘便已病不起了啊……”

郑菀抿唇不知想了什么,不再躺着,翻身坐起,往嘴里塞了粒疗伤丹药,望着漫天花雨:

“还是如之前夏时阵一般,你放一面进来。”

“好。”

书远笑看了她一眼,再下一轮花雨来时,操纵阵法放了一面进来。

两人艰难地撑过春时,撑过秋时,终于折在了冬时。

十枚剑丸已经全部用完,丹丸、符箓消耗一空,两人已经弹尽粮绝,进入了山穷水尽之地。

这漫漫荒原里,一片雪色,到处是坚硬如铁的寒冰,修士虽不惧冷热,但当寒冷接近极致时,也是不敌的。

体内的血液会被冻住,缓而又缓地流淌,直到最后……

成为一块冰坨子。

郑菀拖着书远,一步步地往前挪,就在刚才,书远替她挡去了荒原雪兽的一记致命伤。

狂风似刀锋,落在人身上,带起彻骨的疼痛。

“郑真人,把我放下吧。”

书远望着前方,纤瘦袅娜的女子身上藕荷色的法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便是这褴褛,也遮不住这冰天雪地里的倾城丽色。

她一步一步地拖着他,慢慢往前挪,不曾叫过一声苦,脱离了那位白袍剑修,她便成了天地间最硬的一粒种子。

这种子在发芽、破土,可因其瑰丽柔软的外皮,让人忽略了她坚韧的内核。

书远漫不经心地想,这人,与他阿娘,当真是截然相反。

郑菀回过头,想了想,从储物囊里取了他给她的蚂蚱,白净纤细的十指看不出原貌,皴裂出无数道细小的伤口,血肉外翻,不复美丽:

“拿去顽。”

她道,“你阿弟还在你家中等着,我也是要回去的。”

“若是为了我方才的救命之恩,大可不必。”

书远淡淡道,虽说一具傀身毁了,他本尊的修为要下降一层,可修回来,也不过多花上十来年的功夫。

“自然是为了你的救命之恩。”

郑菀笑眯眯道,她还记得,在荒原雪兽奔来时,书远直接扑到她身上,替她挡了那一记撕咬的震撼,当时血肉横飞,少年险些被兽口拦腰咬断,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不过——

“书真人,你是不是欢喜我?”

她的语气是笃定的。

狂风似刀锋,落在人身上,带起一阵阵彻骨的疼痛。

书远笑眯了眼睛:

“你、猜?”

郑菀眯起眼,看着前方:

“一会你将阵旗给我。”

可世事往往出人料,便在她打算靠着布阵继续强撑上一阵时,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便仿佛一副水墨画——冰雪色迅速褪去,渐渐恢复出原貌来。

四个朦胧的光团腾地出现在她面前,郑菀惊讶地睁大眼睛:

“书远,这是什么?”

她回身问躺在网布里的少年修士,书远抿唇,笑出两个酒窝:

“我猜……是奖励。”

他咳了一声,揩去嘴角血:

“四时阵每破一关,都该收获一粒种子,原来乱阵依然也会有……从左起,玄冰焰,生机水,至元果,乾岳晶,分别对应夏、春、秋、冬。”

“倒是比正阵的奖励好了许多。”

郑菀眼睛晶晶亮:

“你两个,我两个。”

她也不贪。

“……”

书远笑了声:“一人只能取一,除非,你还想再来一次。”

郑菀的高兴打了折,“啊”了一声,元力直接裹了最左一团光团收入储物袋:“那我便要玄冰焰了。”

她扶书远起来,助他将生机水收了。

“阵法为何突然散了?”

便在这时,前方出现一团影子,影子越发近,郑菀眯眼看去,发觉那竟是……崔望。

崔望白衣如雪,左肩站了一只雪玉兔,脖上挂了一双手,那双手光洁白皙,十指纤纤如青葱,郑菀顺着那双手看去,发觉崔望背上之人,竟是千霜真君。

千霜真君着一身干净的天羽流光衣,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在这一片暗淡的峭壁山岭之中,那抹笑漂亮水灵极了。

郑菀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脏兮兮看不出原色的法袍,满是血痂皴口的赤足,不知为何,竟然一步都不敢往前,心口像被人轻轻捏了捏,有点疼。

书远握住了她手:

“郑菀,擦一擦。”

他递来一块帕子,郑菀才发觉,她竟然落泪了。

泪一滴滴地落到泥土地里,一下子便不见了。

她茫然地想:牡丹班的那位角儿说得没错,入戏难,出戏…也难。

竟是一不小心,将这戏唱成真的了。

第88章 莫任性

在这惨淡的光景里,一抹斜阳穿过峭壁悬崖照进来,落在这一双璧人的衣角,洒下片片金粉。

郑菀看着崔望,看着他背上的千霜,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仿佛被火烫,又被水浇,她嫉妒,嫉妒极了。

她嫉妒她干净的衣裳,连足底都不染纤尘,她不必淌过污泥,不必走过血雨,更不必使劲手段,便有人替她挡风遮雨。

但她更惶恐。

这一场没有观众的折子戏,她披红妆、唱大戏,反而将自己……给诓进去了。

“郑菀,郑菀?”

耳边传来轻声的呼唤,“你怎么了?”

郑菀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刚才那副墨画如同山水一般,迅速从眼前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书远关切的脸。

他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帕子:

“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我……”

郑菀下意识往前看去,眼前空空如也。

不,不对,有一团影子在靠近了,再近一些,便能看到是两个人,那两人互相搀扶着,往自己这边疾走。

男子的白色法袍短了一截,却依然纤尘不染,风一过,与旁边泛着微光蝶影的天羽流光衣交错在一块,竟有了缠绵悱恻的意味。

男子突然抬起头,向自己看来。

郑菀下意识以残存的一点元力使了个除尘诀。

她肩背挺直,手指与赤足一同缩到了那一身褴褛里,她看着崔望肩头的雪玉兔,兔儿两只前爪还捧着颗果儿在啃。

“书远,你看见了吗?”

这不当是幻觉。

“是离微真君与千霜真君?”

书远笑了笑,神情奇异,“他们二人在一块?”

一重幻影,一重真实,将人的欲望放大、拉紧。

话还未完,却见方才还在身边杵着的年轻女修一个提气,跳到了那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