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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18)

“一样。”

无脸怪绕着她飞了一圈:

“怎样?心动了么?”

郑菀承认,她确实心动了。

若她与崔望同生共死,为她活得长久,他必定会助她修仙,甚至,他还会爱她爱得如痴如狂,可……

她想到了那双已经被磨出森森白骨的手。

“我需要想想。”

“咦,奇了怪了,你这丫头我之前看着挺贼精的,怎么偏偏在最紧要关头磨磨唧唧起来?”

“大约是,我还没坏到底。”

郑菀苦笑。

“罢罢罢,这世道,无论翻过多少个桑海沧田,多情女子负心汉的戏码,总是演不腻……”无脸怪物突然大笑了起来,“造孽啊,造孽!”

“小丫头,我等着你!”

它黛笔描绘的嘴巴一咧,“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轻烟裹着衣裙倏地加速,冲出金罩突兀地消失在半空中。

郑菀仰脸瞧着,心道这几日所见,当真颠覆了她整个人生,不过三天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待嫁小娘子,三天后,却要与这等“鬼怪”打交道……

无脸怪物消失不到十息,崔望便御剑踏上了松枝。

他瞥了她一眼,眸光有些神异:

“准备下,该出发了。”

郑菀一愣:

“崔先生已探到崖底?”

“恩,”崔望颔首,轻描淡写道,“待我打坐还息便走。到崖底还需半日。”

崔望说半日,便果真是半日。

“到了。”

郑菀被崔望从背上小心放了下来,他一双手已经完全没一块好肉,血肉模糊、不忍卒看。

“崔先生,让菀娘替你包扎一下罢。”

郑菀指着他的手。

崔望垂目看了眼:“包扎无用。”

“为何?”

崔望却不肯再说,转过头看向另一处。

崖底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头,不远处,还有炊烟袅袅。

“有人?”

郑菀惊了。

她原以为说不得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崔望书中一开始落入的广袤之森,可那片森林可是杳无人烟的,如今炊烟袅袅……

“走,去看看。”

“崔、崔先生,”郑菀跟上,“此地诡异,说不得是山中妖怪。”

“须臾之地成因万端,可从无不可破之法——所以,也说不得是破境之要。”崔望人高腿长步子便迈得格外大,可这萋萋森树对郑菀来说,便不那么友好了。

她提起裙摆气喘吁吁地追,追着追着,崔望忽然停了下来,她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一屁股便摔到了地上。

之前便磨伤的脚,像是扭了,半天站起不来,可崔望却似未注意,直直看着前方。

郑菀颤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站起来,也随着他视线看过去,原来两人竟已站到小屋门前。

这时,破破烂烂的木门“吱呀”一声从内开了,出来一位清丽秀雅的美人,郑菀瞧着,这美人有点面熟。

正思量着,等美人声音一出,她立时便想起来了:若去掉红瘢,此人可不就是柳家那庶出三娘子?

郑菀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国师大人、郑小娘子,真是你们?”

柳三娘子一脸泫然欲泣,“可叫我等得好苦。”

第12章 须臾境(完)

原来这柳三娘在他们二人失踪之时,也被卷入了此处,只是直接到了这处森林,在这屋中呆了整整一个白天。

“你的脸……”

在郑菀疑惑的眼神里,柳三娘子抚了抚脸,“很奇怪是不是?”

“到了此处,我脸上的红瘢便好了。”

“若现实中也这般便好了。”

柳三娘子勉强笑了笑,从香囊中取出一个包得好好的帕子,“对了,郑小娘子,我在卷入此地前,拾到一物,可是你的?”

郑菀心里咯噔一下,阻止不及,却见柳三娘子已经将帕子解开,“这簪子与我三日前典卖的簪子一样呢,那簪子上也有个‘崔’,是个小少年所赠……”

她下意识看向崔望,却见他面沉如水,看着她的眼神,寒冷彻骨。

“……我素来敬你郑小娘子品性高洁、目下无尘,未想竟也行如此下作之事,冒名替我……你可曾想过我孤苦无依,顶着貌若无盐的丑名如何艰难过活……”

“我……”

郑菀对着苦主,百口莫辩。

“郑菀!醒来!”

便在郑菀陷入无休止的谩骂中时,耳边传来一阵清啸,一股清凉之意从百会穴灌入,让她倏地清醒。

睁开眼看,面前除了一顶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什么都没有,没有柳依,也没有簪子。

“我……怎么了?”

“你陷入了幻境。”

崔望收回手,“思虑太过者,容易着道。”

幸好是假。

郑菀弯起嘴角:

“我看到了崔先生你,与另一个女子走了,好生伤心。”

崔望抿嘴不答,良久才“哦”了一声。

“可要去茅草屋一探?”

“此地不宜久留。”崔望深深地看了茅草屋一眼,转过身去,“未免夜长梦多,还是速速找到出口。”

“可我——脚疼。”

郑菀提起裙摆,让他看她已经被勾出无数条丝的珍珠履,鞋头破了的口子里,一只小脚趾露了出来,隐约能见浮起的血泡。

“这儿也磨出血了。”

她将鞋子踢了,赤足站在青草地上,馥白莹润的玉足不复从前的雪润可爱,足后跟磨破了一层皮,十根脚趾上生了许多血泡,血泡磨破了,耷拉在脚趾上,看着可怕又可怜。

郑菀扯了扯崔望袖子,与他商量:

“崔先生,要不……你还背我?”

崔望沉默以对,就在郑菀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半推半就地从了,却见他一抖袖,从乾坤囊里递给她一个玉瓶:

“外敷,半刻便好。”

“那可否请崔先生扶我进屋。”

郑菀退而求其次,讪讪地道,“我……脚崴了。”

“郑小娘子,你过了。”

崔望拂袖转身。

山风猎猎,碧树荒屋,将他背影渲染得跟水墨画似的,可郑菀偏从中看出了他不欲与她再接触的决心——

是,她过了。

不过几次交道,便以为可以蹬鼻子上脸、恃宠而骄了:如果这是宠的话。

郑菀一瘸一拐地去茅屋敷药,褪下白色棉袜时,竟将皮撕下来一大块,痛得往下掉了几滴泪,边掉泪边骂自己没出息。

哭完,药也敷好了。

郑菀极力将染了灰的云锦纱裙捋顺,就着傀鉴将自己打理齐楚,出去时,一刻钟都过了。

“好了?”

“好了。”郑菀笑盈盈地福身,“多谢先生赐药。”

崔望颔首转身欲走,脚步却顿了顿,忽而袖口又一抖,一黑色的物体被递到郑菀眼皮子底下:

“换上。”

郑菀定睛一瞧,竟是一双棕色皮履,一针一线扎得很厚实,看上去很是舒坦,只是男童样式。

“这是……崔先生以前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