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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182)

“离微道君有何想法,不妨一提。”

崔望没有想法。

他的剑道,从来讲求的,是一力破之。

众人但见那冷隽道君抬脚一踏,便出了核枣舟,斑斓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他踏于这陌澜镇万丈迷雾之上,右手一招,招出这鸿羽流光剑,劈了下来。

剑意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其势若开山裂石。

“砰——”

“砰——”

“砰——”

黑雾纹丝不动。

它如同一个凝固的伞盖,一动不动地遮在陌澜镇上方。

反倒是那剑气与黑雾“滋滋滋”相撞,冒出阵阵浓烟,不过几息,便叫人感觉那黑雾越发浓了,乌黑油亮。

郑菀的猜测被证实了。

崔望亦收了手:

“从外攻不进。”

“半日前,我黑铁令士一队十人进去,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他说这话是,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如何沉痛。

溺情道君那道飞扬的眉毛快卷成蛐蛐:

“这么多娃娃,都死了?”

“是。”

崔望颔首,他顿了一会儿才道,“外攻不进的话,只能从内破……”

“道君!”

驭兽门弟子勠力举了举手,“方才道君们施法时,我闻到了腐尸的味道,很浓。”

驭兽门弟子因着他们契约本命兽的关系,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这位勠力大约就是敏锐的嗅觉了。

郑菀想起方才鼻尖隐约闻到的一丝异味。

“很浓?”

“便像是无数尸体堆积在一起后,散发出的积年恶臭。”

崔望垂目看向城镇,溺情亦跟着看过去,良久,他叹了声:

“连黑铁令士都全军覆没,那些凡人,怕是死光了。只不知,这黑雾到底是何物,又从何而起?”

郑菀脑中开始浮起一些记忆碎片,只是这碎片太过零碎,拼凑不到一起。

尸骸、黑雾……

从外攻不进……

崔望、明玉、千霜……死亡……

谁要死?

她揉了揉额头,委实想不起来,便不再为难自己,反正总归不是崔望。

郑菀抬头时,注意到崔望朝自己瞥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溺情道君可否感应下,你那美人殿还在?”

玄苍界人人皆知,溺情道君爱殿如命,耗费大半身家建了这么座殿,传闻殿内美轮美奂,堪比仙宫天阙,其防御之能也就比上古玄武差上那么一些。

“美人殿自是没事。”

“请道君允我等进入美人殿。”

溺情道君这美人殿是祭炼过的宝器,虽说不似随身洞府可带着到处跑,可送个把个人进去,倒是不难。

这样一来,以美人殿为阵地,想法子从内破之,摸清此地虚实,倒是一个绝佳的法子。

“不行。”溺情道君看着这一舟的歪瓜裂枣,即使降低标准,也就五个人够格。他虎着脸拒绝,“想去美人殿,也就你跟紫岫那徒儿能。”

天下人人皆知,溺情道君的美人殿,只允许美人进。

众人:

“……”

西风瑟瑟,落叶飘零,这天儿可真……冷啊。

“当真不行?”

周身如坠冰窖,溺情道君垂目看着离微道君掌间吞吐不定的剑芒,那张冷隽俊美到举世难寻的脸蛋,以及那一声沉郁的“我黑铁令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声音蓦地软下来:

“行了行了,看在美人儿面子上,都去,都去。”

崔望面色沉了下来。

不过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退后一步,俯身双手齐眉,行了一礼:“多谢道君。”

溺情也面色严肃起来。

他伸手在身前一抓,当空撕出一道黑色裂缝,裂缝内往外呼呼刮着风,“本君支撑不了多久,快些进。”

妙法境修士,已有撕裂空间之能。

只是若定点不是自己熟悉的方位,运气好些的,还能全乎着回来,差些的,运气差的,不是卷入空间乱流、殒命,便是误入无间无序的虚无,永世流浪。

核枣舟上的修士一一跨入裂缝,崔望便站在溺情道君身旁站着。

郑菀跨入裂缝时,突然往回看了一眼,她对上了崔望的眼睛,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微微蹙起,见她不动,袍袖往前一拂,郑菀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便被推着进了空间裂缝里。

“道君,请。”

在溺情道君跨入裂缝时,崔望如一阵风,拉着他一块跌进了快要合上的裂缝里。

郑菀这是第一次进入空间裂缝。

所谓裂缝,不过是黑黢黢的一条甬道,没走多远,便到了洞口,白茫茫一片,溺情道君笑了笑:

“美人儿,跳下去,便是了。”

“我与道君一起跳得好。”

进入别人的空间裂缝,相当于身家性命悉数交予旁人,崔望这般动作是人之常情,并未热闹溺情道君。

他颔首:

“那成,小娃娃们先走。”

郑菀跟在李司意身后,一步跨入了白光。

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站在了一片花圃里。

花圃内遍植异花,有曼陀罗,有叶荼蘼,有铃叮花,零零种种,一眼看不到头,风一吹,花浪便开始起伏。

鼻尖盈满花香,郑菀深深嗅了口气,心道: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花圃旁,还架起了一座秋千,一张小圆桌,几章蝶木椅,桌上凌乱摆了几把画扇,主人却芳踪杳然。

“走了。”

崔望经过她,这是他今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郑菀没走,他却住了脚:

“不走?欢喜这样的?”

郑菀笑盈盈地道:“是欢喜。”

等她不再忙忙碌碌,可以闲下来为人生呼一口气时,必定要为自己建一个这样的花圃。

崔望停下来,认真地想了会,道:

“若我送你一座花圃,你与我和好可好?”

“呀——”

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千霜狼狈地从花圃内站起来,手足无措地道:“我方才就是想低头摘一朵花,谁知、谁知竟……”

听见了。

她如何会想到,在她面前从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之人,竟然会在另一个女子面前要求和好?

千霜原以为,离微道君与郑菀之间,主导的该是道君,分也是道君要分——

可谁知,竟是反过来了。

这叫她隐隐生出一股怒意:郑菀这样的人,竟敢这般不珍稀她爱若珍宝、愿意为其献出性命之人。她、她……

“走了走了,”溺情道君风风火火地从外闯进来,“一次运太多,东丢西丢,没想到把人都给丢散了。”

“大殿集合。”

郑菀抬脚跟上溺情道君,在要走出花园时,才道:

“崔望,你这般模样,倒像是小儿讨要想吃的饴糖,不像你。”

“我不吃饴糖。”

第124章

饴糖在崔望记忆中,是极其陌生的东西。

他唯一尝过的甜食,除了金丝馕饼,便只有六岁灯市上阿娘为他买来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