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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32)

“柳依逃了。”

郑菀倏地站起,下意识要去找大长公主问个清楚,定了定神,才又重新落座。

当日梅园安插人,全靠大长公主,加上这回,已经麻烦她良多,不宜再逾距了。

无妨,郑菀将纸条在蜡上烧尽,认认真真地盥洗,更衣完便又出门,才踏上走廊,便听廊上有人在提太子与柳家的亲事。

“……柳家家风清正,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好的。”

“可我怎么听说,前阵子为着死了一个姨娘的事儿,他们家那个庶出闹得欢?就、就那脸上长红瘢的!”

“也是柳夫人心慈手软,那庶出不懂规矩闯了宴,二娘子还特地禀了太子将太医请去瞧了,可谁能挣得过命呢?没几日还是一蹬腿死了。偏那庶出的非说是柳夫人下毒戕害,把那柳大人气得啊,直接找了媒人远远地发嫁出去,走了快小半月了都。”

“话说这人真是——”

有人压低了声,“叫柳夫人害的?”

“一个妾罢了,天生福薄命贱,怎能怨旁人?”

郑菀若有所思,正欲往前走,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温柔和缓:

“菀娘,我有话要对你说。”

郑菀扬眉,转身果然见是太子。他一身白绸金边的宽绸,头戴金冠,脚踏皂靴,颇有些翩翩风度,只是胡子有些时日未刮,倒显出格外的一股落魄忧郁。

“何事?便在此处说好了。”

“孤、孤……”他近一步,便见郑菀往后退一步,只得摇头苦笑,“只是想与你说一说,心中烦闷。”

“殿下若烦闷,不若找柳二娘子。”

“那佛口蛇心的女人?”太子哼了一声,“连自己妹妹都要戕害,亏得……”

郑菀精神一振:“殿下是何意?”

“我前日苦闷,去西郊围场打猎,救了一人,你道是谁?便是我那好未婚妻的庶妹,这般可怜之人,她竟要派人将她——”

“柳三娘子?那她人在何处?”郑菀满脸天真。

“我怕她一个人呆着出事,便带来了此处。”

正房内,崔望站起了身。

郑斋只觉得方才还暖融融的房间,突然变得冷嗖嗖的,喊人加火盆的功夫,方才还在叙话的年轻郎君竟然不见了。

崔望看着不远处那对言笑晏晏的男女,只觉得心里那块地方,叫人堵上了一块千年玄铁,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国、国师大人——”

正欲向前,身前却蹿出来一个白衣女子,一双眼瘦得都鼓出来了,还戴了一块面纱,不过这面纱,对崔望没甚用处罢了。

“滚。”

崔望冒出来一个字。

“国师大人明鉴!您以前,是不是送过别人一支簪子?”

这人跪倒在地,呜咽着将怀里藏了一路的白锦帕子拿出来,摊开,鸡血石碎粒闪着光,‘崔’字赫然其上。

崔望果然被引了注意力。

“我、我在石舫上捡到,此物明明是我前日典当出去……我、我猜想,国师大人便是那日我在首辅府门口捡到,送去医馆诊疗之人,对也不对?”

“抬起头来。”

柳三娘子果然颤颤巍巍抬起头来。

“咦?”太子瞧见,“三娘子,你拦国师大人作甚?便有冤屈,也该找你父亲才是。”

郑菀心里咯噔一记,转头,却见崔望垂目看着地上纤纤弱女,一张脸神情难辨。

第21章 还因果

走廊上一时陷入了死寂。

唯有不远处正房内传来叙叙谈话声,不是在称赞郑菀“才貌俱佳”,便在称她“福运双全”,幼时便可为父亲示警避祸,现下又如何如何……

郑菀心道,当真讽刺。

若如此殚心竭虑方叫“福运双全”,倒不如将这名号送人。她缓了缓神,徐徐走到跪地的柳三娘子身前,与崔望并排而立。

崔望这才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皆不作声。

倒是太子犹豫一番也抬脚过来,柳三娘子毕竟是他带来之人:“三娘子,你不在偏厅呆着,来此为何?”

“臣、臣女来、来向国师大人道明真相。”

柳三娘子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待视线触及崔望身旁女子,忍不住闭了闭眼,可这惊鸿一瞥,也够她瞧清楚了。

当真是极美的一个人儿,雪玉一般,偏脸上神气活现的,与她这等残贱之人完全不同,高高在上,又……咄咄逼人。

可思及回城一路的艰辛,被围追堵截的惶恐,柳三娘又感觉到愤怒,愤怒完了,又不甘。

谁能想到,这般华美高贵之人,竟会行此下作之事?

“什么真相?”

太子又问。

“殿下,臣、臣女向您撒了谎,追杀臣女之人,不是臣女的二姐姐,而是另有其人。”柳依朝太子服了一礼,又端端正正捧着那方帕子跪回崔望面前。

“此物乃臣女在石舫拾到,若没看错,当是当初我为救姨娘典当了的簪子。”

崔望沉默地看着那捧碎了的鸡血石,谁也看不出,在那一刹那,他想了什么。

郑菀觑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周遭仿佛一下子冷了许多,她才从暖融融的更衣室出来,竟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这一寒颤打下去,才感觉好了些许。

不过这柳三娘子倒是抖得很好看,瑟瑟若风中之叶,楚楚似无根飘萍,郑菀觉着,要论扮可怜,她恐怕会稍逊一筹,起码要让她学这随时随地下跪的谦卑之态,比打杀她还难。

脑中一阵乱七八糟,却不耽误郑菀伸手将那包帕子从柳三娘子手中抽了:

“竟是在你这里,倒叫我寻了许久。”

“崔望,可还记得?”

她笑眯眯地晃了手中之物,亲昵道,“这帕子还是你给我的。”

崔望沉默地看着她,一双眼里,仿佛有暗流涌动。

郑菀却已经回过头去,眉眼带笑道:

“柳三娘子,今日是我生辰,念在你将我旧物归还,我便不与你计较你擅闯郑府之事啦。”

“国师大人!”

柳三娘子却理也未理她,好似认准了崔望,倒地便拜,“臣女有冤,愿与郑小娘子对质!”

崔望垂目看着,此人瘦骨嶙峋,面容罩于白纱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许是因生活不顺,眸中多有愁苦,此时还夹了怨怼。

他瞧着,竟想起了另一双眼睛,如春波潋滟,明媚生动,那里总充满了灿灿朝阳。

“奇了怪了——”太子插了一句,“有冤,自有京兆尹与大理寺受理,你找菀娘对质作甚?”

“如今郑小娘子贵不可言,京兆尹与大理寺如何敢受理?”

柳三娘子苦笑道。

郑菀知道,自己再不出面,恐怕真要坐实了心虚了。

她让自己眼睛睁得更大更无辜些:“三娘子,你要对什么质?”

“自然是有的。”

“第一,我姨娘缠绵病榻许久,方子自有定例,为何大夫突然指定要一味极珍之药,害我不得不当了簪子?”

“第二,我当了的簪子,又为何兜兜转转到了郑小娘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