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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宫斗(111)

当朝的士族阶层分为两方,一方是随着太上皇打天下、以军功和建国之功立身的新贵,另一方是随着当年太后下嫁,依附于太后的传世世家。

这些世家从大唐时便权倾天下,自标为百年显贵,就算改朝换代,也自认为高人一等,向来瞧不起新贵。而殷磊所娶的元后卢云娘正是新贵出身,他们唯恐殷战登基后,扶植新贵而彻底消灭世家,又逢太后暗中支持江都王李代桃僵,便以为这回是天赐的死中求生之局,倾全力辅佐殷焱上位,企图通过联姻来稳固与皇室的联系。

哪知事与愿违,殷焱一不接受他们送来的女儿,二不废太子,甚至还要以各种方式稳固太子的地位,这一下就让世家们彻底明白他们是押错宝了。

“你难道就不害怕?”翁玥瑚疑惑道,“你江氏掌握二十万虎门卫兵符,若再不表态,江都王怕是要对你下手。”

“我怕什么?”江贵妃寒声道,“左右不过一死罢了,我早让太后毁了身子,膝下无甚拖累,双亲又远在封地,走也能痛痛快快地走。”

翁玥瑚道:“你就从未指望过陛下?”

说到殷磊,江贵妃闭了闭眼,道:“我嫁来殷氏已有八年,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从不知痴爱为何的人,怎么暖都暖不热的,非要拿炭火去烫他,他才能入眼。与其拿他当丈夫,不如当个家人,心里好受些。”

翁玥瑚沉默了片刻,知道江贵妃这是在点化她,亲手为她点了新茶略表谢意,道:“既然陛下有心江山,为何现在还不回朝?”

江贵妃是通透人,一下便能了解殷磊那边的企图,道:“因为朝廷现在还不够惨。”

翁玥瑚了然,朝廷上下一直对殷磊盖以昏君之名,仿佛是一天不骂他,便难以体现出自己作为诤臣的优越感,现在殷焱执政,大换血之下,平衡被破坏,往常那些骂殷磊骂得最多的大臣此时也都慌了神。

殷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不是要换新君吗?新君来了,现在你们脸可疼?

治国和治流氓一样,你只给他甜枣吃,他不一定会买账,得用大棒打得他知道疼了,才会感恩戴德。

施恩不望报?那是说给小孩听的。

“但陛下总在外面,会不会已经失了朝中根基?”

“谁知道……”

翁玥瑚叹了口气,她心里也有些不安,所谓虎狼窝这下真的变成了虎狼窝,也不知如何是好。

待刚刚送走了江贵妃,回到院落里来时,忽然房檐上落下一道轻身身影,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包,一句话也没说,便退到院落里的一个角落,拔起花盆里的山茶把那布包塞了进去。

翁玥瑚:……那是她刚种好的名品山茶。

似乎是怕吓着翁玥瑚,突然出现的闲饮低头看了一眼满手血污,背到身后道:“抱歉,我没别的地方能放了,只能先藏到这里来,我马上就走,不会打扰你的。”

见他要走,翁玥瑚出声道:“既然是为了保护我而杀的那些贼子,又何必要避着我?来了就吃顿便饭吧。”

闲饮在饮食上基本和卫将离一个德性,喜道:“不会太麻烦吗?”

翁玥瑚凉凉道:“不麻烦,今天以为卫将离还在,中午做多了,剩下不少,喂猫可惜,就都交给你了。”

闲饮:?????

第75章

第七十六章宁为玉碎

“师兄,老实说,我之前输给你的那四百六十七回并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是因为的惦记你眼神不好,每次打架的时候我都目中无人,这才输的。”

“哦,那多谢阿离往日手下留情。”

“不谢,你看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要文明点,就算你想要玉玺,也请用迂回一点的方式。我出来打架的,身上怎么可能带块玉玺来?你在这儿压着我也没用不是?”

“那可说不准。”

“有什么用?”

“严刑逼供。”

——你一个修佛道的,说话这么容易让人往奇怪的地方想,佛祖知道吗?

人在和人保持一臂远时会很放松,如果有陌生人超过这个距离,就会本能地警惕起来;就算是亲近之人,若是靠得有小臂那么近,也会精神紧张。白雪川就算有个这样不太好的习惯,因为从前书看太多,眼神不太好,想看卫将离时,人总会贴得特别近。

纵然糙如卫将离,有时候也会被弄得不知道往哪儿看。

她只能暂时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之前律藏大明王说的……你修了无明灭相,可是当真?”

大日如来印虽为密宗功法,却是佛门正派之学,比她的速成诀正了不知道多少,就是这么正直的功法都拯救不了白雪川的三观,可见他得难搞成什么样。

“阿离在意这个?”

“当然,师父总说你心性不稳,万一哪天我非得上哪个癔疯大夫家里捞你,我总得知道你的病根儿在哪儿,好对症下药。”

“师父多虑了,药自然是有的,只是……”手指抚过卫将离耳侧的发丝,白雪川垂眸道:“药太甜,舍不得吃。”

卫将离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却闻白雪川一叹,说道:“彼时我总想着你长大了,总算学会咬人,不至于被别人欺负了去,又唯恐你你咬了别人,被别人牵走了。”

“……这又是从何说起?”

“可能病得久了,耐性也差了。”白雪川低头像是要去咬卫将离的脖颈一样,在她耳根下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我遏制不住嫉恨,出手杀了殷磊,你当如何?”

“我欠你一条命,不能如何,至多出于朋友之义,在东楚留上十年,辅佐他后人坐稳东楚。”

这就是卫将离的处事方式,就像她当年误杀义士,也不会终身愧疚,而是去了义士家乡,荡平其家乡周围方圆百里十余贼寨,还其家乡之人太平,再去义士陵前跪三天,全了愧疚之心,这才将一切揭过。

她就是一旦欠了别人什么,嘴上不会说什么,转头就一定会去用行动来说话。

卫将离隐约有些不安,从律藏大明王说白雪川要入无明灭相之境时,白雪川的状态就越来越奇怪。她看不到白雪川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对方伏在自己身上的胸腔在震,像是在笑。

耳畔一字一顿地传来一句她最怕听到的话。

“你对得起天下人,何以独负情……何以,独负我?”

天下人欠了卫将离,卫将离又欠了他,他若不想去找卫将离偿债,就只能去找天下人的麻烦了。

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卫将离看不到的地方,白雪川那双澄澈空明的墨眼,此时正暗色笼罩,像是随时要择人而噬。

“皇后娘娘可在?您叫我保管的东西要不要——”

怎么这个时候来?!

卫将离是躺在车上的,一听到外人声音,便觉不妙,抬手一肘击碎身后车板,灵活地从车板下寻衅脱身,一抬头,却见原地只剩下一面飘飞的车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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