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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宫斗(165)

卫将离并没有停,她知道她来对了。

待走到残佛阁前时,正门半掩着,地上的佛经落了一地。卫将离随手捡起一本,习惯性地翻到最后……那一页上有她熟悉的笔迹。

他在治学上是个很严谨的人,做过批注的书绝不会乱放,更不会如这般随地弃之如敝屣。

虽然是密宗的书,但都是前唐时的佛家经典,不乏世上独此一本的孤本。卫将离还记得小时候白雪川教她的话,便躬下身将地上散落的书籍一一捡起,分门别类地放回书架上,待将最后一册《长阿含经》放回书架顶上时——

毫无征兆的,书架后的暗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很冷,以卫将离的修为也感到她的手腕在被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快被冻僵了。

“阿离。”书架后的人依然是有着她记忆里儒雅而温沉的嗓音,但还是隐约透露出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漠然。

“……”

有那么一瞬间卫将离很想躲,她想过很多种见面的方式,却总是会想起自己的那一天无能为力的怯懦。

“阿离。”他又唤了一声,那只冰冷的手松开她的手腕,手指碰到她的脖颈,徐徐往上扫过她我下颌、脸颊,眉眼,半晌才道:“……好在你还没有变。”

“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自己回来了?”

“想你了,就回来了。”

……和许多年前他对他说的一样。

……

十二月初十,西秦朝廷惊闻密宗血案,紧急发布通缉令,昭告天下有诛杀魔头者封万户侯。

十二月十五,诸名门宗师汇聚夔州,要求清浊盟就魔头一事做出态度,清浊盟模棱两可。

十二月十九日,朝廷追加悬赏,杀魔头者,即封国师,福荫宗门。西秦江湖中上百高手围杀白雪川,弦月初上时,无一生还。

十二月二十五日,帝都生异象,万兽啸皇城。

十二月三十,朝廷以血案有隐情为由,撤回通缉令。

十二月三十一日,西武林盟主与魔头约战,一战过后,下落不明。

遥川,柳西河。

“唔……江湖传言其六,西武林之主弃百姓于不顾与魔头私奔,卫盟主如何作想?”

“我又不是皇帝,怎么天下百姓的福祉也压到我头上了?早知道他们这么想,我还不如举兵去抄了皇宫。”

船儿徐徐在水面上摇动,卫将离伸手折了一根拂过水面的枯柳枝,搅乱一桌之隔的那头,某人倒映在水里的影子。

“真的这么生气?”

“嗯!”

“早知如此,何不当时便从了魔头,省得打个样子还把自己骨折了。”

卫盟主恼羞成怒:“要你管!”

“该我管的,还是要管的。”

白雪川出地狱浮屠之后,作风手段越发不顾后果,尤其在先前应对百家围剿的一役,令西秦本就因内耗而锐减的江湖势力再次折半,江湖中人终于对他产生了公愤。

——盟主,就是这个魔头,快些拿出你争位时的风头,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卫盟主妄图徇私不成,想了想也只能舞弊了,和魔头约战于浩然峰,魔头欣然赴战。彼时峰下汇集了各界名门、各教人士、朝廷武官以及无知群众,只觉峰上动静天崩地裂乱世翻滚,有人看到卫盟主倒拔了一棵千年老松,正待将魔头拍杀时,人忽然没了。

别人不知道,白雪川却是目睹了——因卫盟主用力过猛,腰椎拧伤,老松又沉重,内劲一松便直接把她砸在地上,肋骨断了两根。

待观战之人斗胆上峰头一看时,发现顶上已然空无一人,事后此战输赢成了江湖上未解之谜。

卫将离认识的大夫鬼林药翁的药斋太远,白雪川就索性带她去了较近的遥川,说是给她约了一个大夫。

这大夫姓梅,美得不像个大夫。

卫盟主每日里间的都是些以酒肉为生的糙汉,当即便觉得见到了天仙儿,一时间被美到失语。

梅夫人第一次见卫将离的时候,就看见她扒在船上的窗边巴巴地看着自己,忍俊不禁道:“这就是你要我治骨头的威名镇四海的卫盟主?”

白雪川点头道:“正是。”

梅夫人点了点头道:“既然来了就快些让我施诊吧……都在那船里杵着作甚?”

白雪川:“你再等一下,我等师妹酸我两句。”

梅夫人简直不想理这个人。

然而事与愿违,威名震八方的卫盟主唯一的反应就是扯了扯白雪川的袖子,一脸当下糟糕的浪子语气道——

“这个姐姐胸好大!裙子还是粉红色的呢!快介绍给我!”

“阿离。”

“怎么了?”

“你知道神农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乱吃路边的花草,毒死的,明白吗?”

“……明、明白了。”

“孺子可教也。”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审美的卫盟主,路边的野花儿~你不要采~……

这俩人以后要是归隐了大概就是这种模式:一个到处犯蠢,一个冷不丁地敲打一下。

第112章 溯·辩佛

“你若想让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就去伤他害他。”

“哈?”

拔针移筋,素手定骨,卫将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医术,只两个时辰,全身的骨头都好似被整合打理了一道,连同一些硬伤和细小的骨片都归了位。

梅夫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施治之余会和卫将离聊一聊红尘俗事。

——红,尘,俗,事。

清浊盟特有的未婚大龄浪子氛围早已和卫将离日渐爷们的三观同化,每日里不是在讨论怎么干掉这个傻逼,就是在干掉这个傻逼的路上。

盟主基本上已经和同龄少女的世界完全脱节,可以说梅夫人是她这些年接触到的唯一一个真正的女人。

“你不信?”梅夫人说着,把她的手往后一拉一折,关节间顿时就发出了松骨声。

卫将离疼得嘶了一声,道:“我不大明白,为什么姐姐您会这么想呀?”

“我见白雪川时是还在他出事之前,彼时他有一个丝弦之交名叫公孙岭,此人在那之前为我所惑,要抛却妻儿跟随我左右,因公孙岭是峄阳名家,我便出了个难题,要他以独弦琴奏曲,才答应他,他就拿这个难题去求助白雪川。”

卫将离设想了一下,道:“我不记得我师兄很擅长乐器呀?”

梅夫人道:“虽然认识他的人大多巴不得他在地狱浮屠多待几年,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罕世所见的鬼才,世间的诸学流派、百家百艺,他都是一眼即通。”

“有这么厉害?”

“你不知?他入地狱浮屠之事,友人们都知道,不是不想去救,是不敢去救……你明白吗?”

不敢去救?怕的不是密宗,是怕扰乱他的路数?

卫将离没有太多白雪川与人接触时炫技的印象,他人遇到什么难题向他求助时,他更多的时候他只会静静听着,说一些别人能听得懂的平实建议,让她一度很困惑这个人读的那些书都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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