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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捕夫人(11)

作者: 清闲丫头 阅读记录

但冷月仍有怀疑,对寻常犯人也就罢了,对一个连男女都分不清的人,他还能怎么个清楚法?

景翊抽了抽鼻子,带着微浓的鼻音道,“他拿水浇我我不躲,他拉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抱着我跳鱼池我就陪着他往下跳,他就算是没有神志了也该知道我不会害他……何况他相信我是千年狐仙了。”

“……你是什么?”

“千年狐仙。”景翊把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左半边上身,和心口上的一点深红,“他听过我编的《九仙小传》。”

这点深红是景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在编话本的时候让话本里的一个千年狐仙也在同样的位置长了同样的一点。

这书是近半年茶楼里说得最热的,冷月听过几段,书里这个心口上长了红点儿的狐仙有起死回生之能,也难怪腊八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看到景翊心口上的这一点……

等等。

“他还看了你的胸口?”

冷月的眼神有点冷,景翊重新把被子裹了起来。

他知道她天生就跟天底下所有往他身上看的女人有仇,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连男人也算进去了?

景翊无辜中带着无奈地眨了眨眼,“我不给他看,他就不相信我不是他媳妇,就要发誓一辈子照顾我保护我,要亲我,还要跟我生一大堆孩子……我也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的。”

冷月的脸阴沉得像眼睁睁看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样。

几个家丁正好撞在这个时候进来送洗澡水,收拾好之后规规矩矩地问了景翊一句是否需要伺候。

景翊是土生土长的少爷身子,在鱼池里这么一泡,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这会儿不但想要人从旁伺候,还想要那两个手艺上佳的家丁给他捏捏肩揉揉腿,最好再热一壶桂花酒。

景翊是这样想的,不过还没开口,冷月就把家丁全轰出去了。

景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裹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热气蒸腾的浴桶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丝毫没有回避意思的冷月,“能不能帮我把屏风拉起来?”

“拉什么屏风,”冷月取了纸笔,选了个茶案边正对着浴桶的位子往下一坐,“你这么洗就行了,我在这儿写验尸单,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地方会让你站起来给我瞧瞧。”

给她瞧瞧……

景翊倒是不介意给她瞧,只是……

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冷月前前后后拢共把他从浴桶里喊起来十八回,看八回,摸十回,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摸了,冷月心满意足地把写完的东西折起来收好的时候,景翊的身子已经比洗澡水还热了。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烧起来了?”冷月摸着景翊的额头,微微眯着一双凤眼扫过他泛红的脸颊,耳廓,脖颈,胸口,以及胸口以下浸在水中同样泛红的一切,“难受吗?”

她就俯着身子凑在他脸前说话,肤如凝脂,气若呵兰,他哪能好受得了?

他有一把把她拉进浴桶里的想法,想是这么想的,但末了就只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景翊出息不大,但大小还是个君子,即便是自家明媒正娶来的夫人,这种事儿也得两厢情愿才做得出来。

何况,从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条来讲,他家夫人从小就不是什么君子。

冷月像抚猫一样顺了顺景翊的头顶,温软如梦地道,“那还在水里窝着干嘛,出来去床上躺着吧……”

她到底是他亲媳妇。

景翊松了口气,刚把定力一类的东西扔干净,就听冷月体贴入微地补了一句。

“我去给你煎服退烧祛热的药,趁热喝了捂捂汗就没事儿了。”

“……”

冷月说走就走,还轻哼着小调,走得步履轻盈。

景翊欲哭无泪地把自己从浴桶里弄出来,马马虎虎蹭干身子,裹着被子蜷在床上挠床单的时候顺便对墙发了个誓,这辈子绝不再让冷月以外的人碰他一个指头了。

冷月还真给他煎来一碗药,药端来的时候景翊那张如刻如画的俊脸还是红扑扑的。

“趁热喝了,喝完就歇着吧,我去你表哥家串个门儿。”

景翊手一抖,差点儿把刚送到嘴边的药碗扔出去。

她不是君子,他那个表哥更不是。

她只是对他不太君子,他那个修道修到花船里的表哥就没准儿了。

“你……你一个人去?”

冷月往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上扫了一眼,眉梢微扬,嘴角轻勾,“你想跟我一块儿去吗?”

景翊别无选择地摇头,他也不知道冷月怎么会对他的身子如此了解,反正她刚才在他身上所有不禁碰的地方挨个下了狠手,照眼下这个势头,小半个时辰内他还是没法出去见人的。

“那你在家歇着吧,歇够了把《列女传》抄完,七遍还剩六遍多没抄呢。”

“……”

萧允德开的那家玲珑瓷窑在京郊的一处幽僻之所,知道玲珑瓷窑的人不少,知道窑址的人不多,冷月打听着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日近晌午了。

萧允德就负手站在瓷窑大院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冷月把马勒在他面前,一张眉眼间与景翊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笑容浓得几乎要滴出汁了

冷月以前没见过萧允德,但她认得那个站在萧允德身边,话说到一半就被她的马蹄声打断的人。

景翊的三哥,礼部郎中景竏。

☆、家常豆腐(八)

景竏的脸色不大好,白里透黑,一眼看见她的时候,白的地方更白,黑的地方更黑了,这着实有违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作风。

冷月向站在景竏身边的人看了一眼,但凡能把景竏惹成这样的,一定是一号不简单的人物。

见景竏整整齐齐地穿着官服,冷月翻身下马之后就原地站定拱手一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官礼,沉声道了句“景大人早”。

景竏深深地看了冷月一眼,轻轻点了下头,既客气又疏离地回了一句“冷捕头早”,回完转头匆匆对萧允德道了声“改日再叙”,说罢就兀自走远了。

冷月把目光从景竏的背影上收回来的时候,萧允德已展开了攥在手里的折扇,露出一幅花鸟扇面,一边以一种几乎扇不出风的力道在胸前缓缓摇着,一边用一种玩赏瓷器般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冷月,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我怎么不知道京城里有女人在衙门里当差?”

冷月也在看着他,用一种检验尸体般的眼神看着他,一边看,一边云淡风轻地回道,“没关系,京城这么大,没见过世面不丢人。”

萧允德噎得脸色一黑,手上扇子也不摇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连自己是谁都要问别人的话那就很丢人了。”

冷月隐约听见萧允德把牙咬出了咯吱一声。

萧允德“啪”地收拢扇子,重新打量眼前这个顶多十七八岁的红衣女子,叶眉,凤眼,雪肤,红唇,该玲珑的地方玲珑,该饱满的地方饱满,具足了美人的形貌,却通身铁汉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