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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战(930)+番外

作者: 秦兮 阅读记录

可世事从来就不尽如人意,她只看见了父亲对她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的面,却没看见他的另面。

她父亲准她去漳州,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她散心,为了让她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只是把她当成障眼法,为了能丝毫不引起怀疑去跟范世坤等人交易罢了。

他明知道她跟宋楚宜要好,也再知道不过郭家跟长宁伯府关系亲密,所以拿她当幌子,明面上成全她,暗地里却利用她。

当日在惠州,她现卢管家和范世坤的家奴谈话之后,只觉得身上的血都瞬间凉了,简直不敢置信。

可她难过归难过,痛苦归痛苦,却绝不是个受不得磨难的人,压住了心里的万般思绪,偷偷去信通知远在京城的周唯昭,生怕周唯昭真的被父亲安排的奸细陷害,可那些信却通通石沉大海,没有消息。

唯有托词送给故交叶二的,因为送的早,在京城那边内奸察觉到她的异样而送信回来之前送出去的,因此并没受到拦截,也幸好因为送的早,让她捡回了条命。

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不可抑止的委屈,见宋楚宜伸出手来,猛地扎进她怀里,抱着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这么些日子她都没哭,想到父亲毫不留情的就让卢管家和范世坤伪装成海寇杀死她,想到母亲虽然不舍却还是纵容父亲的软弱,心里疼的简直五脏六腑都揪在了起,可就是这么疼,她也没哭过,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了,她若是不能活着回到京城来,就算是哭瞎了眼睛,也是枉然。

只有这时候见到宋楚宜,不知道是不是实在是路上惊恐交加疲累至极,还是觉得如释重负,她终于觉得心中委屈,抱着宋楚宜哭个不住。

“我......”她哭的酣畅淋漓,终于收住了眼泪和啜泣,把头埋在宋楚宜肩上,吸了口气,眼泪又啪嗒声落在手背上,停了半响才道:“我差点儿死了......”

叶景川在门外抿唇站着,面无表情,耳朵里却不停传来里头细细的抽泣声,面上神情越的冷淡,如当年父兄所说,如当年宋楚宜和宋珏所说,这世上,多的是丧心病狂没有心肝的人,譬如卢大爷,女儿在他心里或许什么也不是。

卢重华没哭太久,片刻后就自己收住了这些矫情的抱怨,苦笑着朝宋楚宜绽开个勉强算是笑的笑来:“当初我还以为我父亲想把我嫁给表哥只是利令智昏的缘故,可是没想到,利的确是为利,可是所图的可全然不同。”

她垂下头,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以及疑惑,攥着宋楚宜的手不肯放开:“是我自以为是,以为他不过是想卢家出两个皇后,是我直错认了他的野心。”

她们两人说话,青莺并没被要求出去,她身上毕竟有着武功,又绝对可靠,因此并不需要避讳,此刻听见卢姑娘这样说话,疑惑的眉头都皱在起,很不明白她这事什么意思。

宋楚宜自己却猜出了个大概的影子,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背叛周唯昭的必定是亲近人,可是当听卢重华说出卢大爷名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愣怔在原地。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看着眼角红的卢重华,似乎是怀疑自己没听清楚,重新再问了遍:“是.......舅舅?”

出嫁从夫,周唯昭的舅舅,自然也就是宋楚宜的舅舅。

宋楚宜想过很多人,周唯昭身边的每个人在她心里都是怀疑对象,可是在她心里,这些人纵然可疑,那也是被韩正清别有用心的收买了的缘故,再也没想到卢家身上去------当初周唯昭五岁时险些丢了命,眼看着根本活不下去,是卢老太爷想的法子,千难万难的请动了张天师,就算到了龙虎山也不安稳,宋楚宜听青卓提过不知多少次,周唯昭在龙虎山上遇虎遇狼险些丢命,要不是他身边有卢家的这批人跟着,他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何况,卢家是卢皇后和卢太子妃的娘家,是周唯昭的母族,周唯昭若是倒霉,只有他们的坏处,再没有他们的好处,他们除非是失心疯了,才会盼着周唯昭不好。

因此,就算是知道上世卢重华嫁韩止嫁的蹊跷,卢家兴旺不合情理,她的目光还是只在卢家旁枝和下人身上打转,宋珏那边也还没消息传回来......

再没想到会是卢大爷。

她垂下头,腕间的绞丝三环白玉镯散着幽幽的光泽,可看上去水润,贴在肌肤上只觉得冰冷刺骨。

果然人心隔肚皮,世上最难窥测的,大约就是人心了。

当初瞧着卢大爷那非把卢重华嫁给周唯昭不可的架势,还以为是因为卢大爷想着亲上加亲的缘故,现在看来,却是想着在周唯昭身边再添个棋子吧?

卢重华在他眼里哪里是女儿?不过是身份比寻常人高又再合适不过的棋子罢了。

屋里安静了片刻,卢重华看着宋楚宜莫测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开始说起在漳州的事。

她原本是想到处游历的,跟崔华蓥商量好了想要办个女学堂,到时候教女孩子们读书,因此在漳州只呆了阵子就腻烦了,想要往远些的地方去逛逛,刚好听说广东那边秦夫人在,更是慕名想要前往。

可却被卢管家千方百计的劝住了,她也不以为意,只当卢管家怕她到处疯跑惹了麻烦,谁知道卢管家却又撺掇着她往惠州去,说是惠州那边正是好玩的时候。

她跟着去了,就出了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所

发现范世坤的家仆也是很偶然的事,她被卢管家支开去了画舫上游玩,没等的及卢管家来接,就因为看见了商船上有叫卖珐琅掐丝水银镜而提前回了船上,准备多买一些,到时候好分给宋楚宜并家里诸姐妹并好友。

谁知就撞见了卢管家同人鬼鬼祟祟的说话,卢管家是要让范世坤反,范世坤是台州参将,手里握着宁波、绍兴等地的兵权,说得上是位高权重,他若是愿意,只要把这些兵一带,让他们可着倭寇和海寇闹,那沿海就都得闹起来。

她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卢管家会说这样吓人的话,可卢管家自己就说了个底儿掉,自夸似地与有荣焉的说如今圣上坚持不住多久了,太孙殿下更不必说,根本不是阻碍,又说太孙殿下身边得力的人里布置多少都是他们的人......

卢重华说到这里,打了个抖,觉得身上很冷,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也仍旧觉得冷,那冷是从脚底冒起来的,很快就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人浑身上下都难受,

“我掩住了震惊和难过,后头又偷听过几回他们说话,也曾经故意闹着要办学堂支开卢管家,去他的船舱里小心翻找过,这才知道真的是我父亲的意思,是我父亲......”她眼角眉梢都透着难过和不解:“是我父亲想要害表哥。”

宋楚宜没问为什么,这世上叫人不解的事多了,就如同韩正清对大范氏那莫名的执念,何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图的,不过就是这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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