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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196)+番外

俞惠妃的心情却有些不佳。

她刚生完没有太久,身段尚未恢复,但为了窈窕好看一些,今日在厚重的惠妃朝服之下,她并没有穿御寒的衣物,原本她是坐软轿而来,到了坤宁宫又一直都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倒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在冰天雪地的回廊上走着,便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地打着寒颤。

偏她又不能吵嚷着再坐软轿去,随行的队伍中除了东平老太妃外,尚还有几位年长的太妃,都是宗族里颇有威信的人物,因为辈分极高,皇上为了彰显孝义,向来都对她们十分敬重的,如今她们个个都抱着游览的心情满面欢笑地边行路边赏梅,她总不能撇下她们先行去坐软轿吧晡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最知道恃宠而骄必须要把握的限度

再者听说等宴席过后,在场诸位都必须要交上以梅雪为题的诗词,她的脸都要黑了,她不过只是定国公的一个庶女,用心计手段爬到了如今地位,以体贴温柔见宠于皇上,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偏偏身边这些丫头又没有能顶得上用处的,便想着皇后定是故意要以此来让她出丑的,眼神便更见阴霾。

这一路不过小半刻钟,俞惠妃却走得分外艰难。

入席之后不多久,皇上便就宣布了要将襄楚王的王爵赐封给裴静宸的旨意,他字字句句言真意切,“先帝在时便曾有过的遗讯,孤一直都想要尽早落实,好让先帝和襄楚王能够含笑,只是这几年孤初登大宝,周朝百废待兴,又屡遭兵祸,这件事便就耽搁了下来,前些日子,孤与宗亲们商议之后,觉得襄楚王一脉不能就此断送,便决意要将这王爵赐还给他的孙子。”

他顿了顿,“襄楚王只有永嘉郡主独女,郡主又只生了宸弟一个,这王位理当便由宸弟来承袭,宗亲们都已经同意,孤也拟定了圣旨特宸弟国姓,封安平王,承袭襄楚王一脉,等钦天监择定吉时良辰,便请宸弟搬回王府吧。”

皇命不可违,裴静宸到了此时,也只有谢恩的份。

夫贵妻荣,明萱也跟着裴静宸立了起来大礼谢恩。

皇上瞥向明萱,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随即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家宴,不必行此大礼,安平王与安平王妃入座吧。”

他举起手中杯盏高声说道,“我周氏皇族子嗣不丰,满朝宗亲也不过在座几位,孤只盼周氏血脉同心同德,令我周氏江山延绵万载,永世不息,不负祖宗盛愿。渊哥,临南王叔缠绵病榻不能前来,你便多饮一杯,算是替你父亲共襄盛举了。”

临南王世子周渊立了起来,他长得十分高大,皮肤黝黑,穿着亲王世子的朝服颇显得威武,与满殿的清俊美男子截然不同,倒是颇有几分大将气概,他闻言便自将几上两杯烈酒倒满,举杯高呼,“臣渊祝愿皇上洪福齐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说罢,便将酒水一饮而尽,十分豪爽。

殿内气氛一下子便被炒热了,觥筹交错不休。

宴席中半,王爷和世子们尚在饮酒作乐,皇后先领着众位女客入了偏殿,便有女官捧着笔墨纸砚进来,皇后笑着说道,“皇上和王爷们难得相聚,今日高兴,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喝不尽兴,咱们便在这里作诗为乐,亦是一桩美事。方才老太妃说宫里头的红梅衬着白雪好看,咱们便就以梅雪为题,不限诗词歌赋。”

她接着说,“既是作诗,若是没有个彩头,也就不有趣了,不若这样,等作完诗我这里先让女官誊录一遍,誊录的诗稿上不具名,一齐送到正殿上让皇上评出个三甲,前三甲都各有赏赐,众位以为如何?”

花会上作诗是最常见的一种活动,老太妃王妃们都喜闻乐见,她们都已经是王妃之尊,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只是将这当做玩乐的一种手段罢了,谁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既然皇后这样提议,便就这样应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此众人都很坦然地说好。

明萱在殿上谢恩时注意到了皇上看她的目光,虽然只是一眼,却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她倒不是怕皇上看上了她,其实她和长姐明蓉虽然容貌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加之她今日刻意浓妆遮盖住了本来面目,着实很难令人联想到当初的元妃,皇上见惯了后宫佳丽,是不会对她这样类型的起心意的。只是皇上看她的目光里太过复杂,令她一时间猜不透他心意,是觉得歉疚,还是看到了亡妻嫡妹觉得不自在?

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再让皇帝的目光注意到自己身上了。作诗这种风头,她是决然不会出的,她也不愿意再跟上回在辅国公府那次一样,因为不想剽窃他人的诗作,又偏偏不擅此道,而选择了以画代替却不曾料到反而更加惹人注目。所以,这一回,她会安安静静地想些中庸的句子蒙混过关,坚决不肯拔得头筹,也坚决不能太差而引人注意。

明萱望着抱瓶中的红梅想了想,正待落笔,忽然听到“哎哟”一声,俞惠妃捂着肚子从凳子上滑落,倒在地上。

第154章 此生不变

偏殿内众人皆被吓个不轻,唯独裴皇后却气定神闲地拦住了要去往正殿通知皇上的宫女,“皇上难得与宗亲们一聚,惠妃晕倒虽然事大,但皇上又不是大夫,来了也莫奈何的,有本宫照看着,想来惠妃是无碍的。”

她令身后女官将俞惠妃扶了起来,只见惠妃脸色有些潮红,双眼虽然是闭着的,可是眼皮却在不停跳动,她心下有数,便不紧不慢说道,“来人,去请了太医过来瞧瞧,惠妃养育皇长子,责任重大,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皇长子可怎么办才好?”

宫女应声去了。

东平老太妃等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惠妃方才还好端端的,刚说到要吟诗作此,这便昏倒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没有人心里不清楚的,虽然脸上个个都做出关切表情,但内心里却无一不在鄙夷惠妃的小家子气。

这样的场合,众人都无心留着在偏殿里,可偏偏惠妃此刻仍在装昏迷,惠妃不醒,谁也不敢率先离开,不论如何她总是皇上宠妃,皇长子生母,总不能在这种场合上对她不敬。

太医很快来了,诊过脉后脸上阴晴不定,很是为难。

裴皇后沉声说道,“怎么?惠妃是得了什么疑难疾病吗?竟至于昏倒这样严重。你速速想法子令她醒来,也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连忙跪下,“惠妃娘娘脉搏有力·呼吸均匀,臣才疏学浅,竟然诊断不出娘娘身上有何不妥,不过惠妃娘娘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晕倒,还请皇后娘娘再给臣一次机会,臣想法子以针灸之法刺激惠妃娘娘的几个大穴试试看,倘若娘娘还不醒来,那微臣甘愿受罚。”

其实,能在宫里头当差的太医·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他只要一搭脉,便就知道了惠妃其实是装的,不过皇后问得这样认真,他又与定国公俞家有些小恩怨,便决定赌上一把,附和着皇后一道给惠妃点小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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