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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201)+番外

侯夫人摇了摇头,眼神茫然,“我不知道。”

她双唇发抖,颤着声音说道,“是定国公夫人告诉我的,你父亲在刑部大牢自缢身亡,我原本想要瞒住你母亲不说的,可是你母亲连番追问,我一时没有忍住,口快说了出来……你母亲身子本就不好,你当时还在昏迷不醒之中,她所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而那时我告诉她你父亲死了,她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还说她不信,可第二日她就没了!”

下一瞬,侯夫人脸色骤然颓败,一片铁灰,她紧紧攥住明萱的双手,目光却空洞得令人心寒,“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消息竟是假的,你父亲根本就没有死,他后来的确是自缢身亡了,可那也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我跑去定国公府责问定国公夫人,可是她说,她也是听说的,谁让我一时口快不经证实就说了出去……”

她快要哭出来,“我虽然是无心之失,可你母亲的确听了这消息后翌日便没了,你父亲的死也未尝不是与此有关。我虽然一次又一次地说服我自己,这件事与我无关,并不是我的错,可实际上,我却觉得这些都是我的错。最可恶的是,我明明知道是自己错了,可却无法面对这错误,我不敢承认,亦不敢对你有所补偿,怕被人看出来我在心虚。”

明萱怔怔地坐着,如一棵松。

侯夫人声泪俱下地忏悔,并不能让她心里有半分好受,反而她只觉得心寒。

她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断人清白或者有罪的人,良好的修养缜密的判断能力,以及手中掌握着的部分证据,让她十分警醒地察觉,侯夫人不过只是幕后黑手的一只替罪羊,哪怕她曾经给予陆氏严冬的一场恶劣的大雪,带来最致命的一击,但,侯夫人不过是被利用了罢了,这点是非她尚还能够分辨的。

可令她心寒的是侯夫人的态度,姑且不论陆氏是不是侯夫人所害,可既然当初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为何侯夫人还能够心安理得地隐瞒下来,并且装得像个没事人一般。不止如此,在永宁侯府明萱所受到的委屈和打击,虽然是世态炎凉,下人们迎高踩低,可若非侯夫人故意纵容,也当不至于此的!

侯夫人的声音越发低弱了,“这几日夜晚,我却总梦到你母亲,她拿着绣样在安泰院的暖阁里绣花,还抬头问我要不要也跟她一块绣。我心里想着,这怕是一种昭示吧。”

她抬起头,“萱姐儿,其实我一直都疑心定国公夫人的用意,也曾私底下责问过几回,可没过多久她也死了,这件事就这样成了悬案。我也有心想要说出来,可是这件事不论是皇上还是侯爷,都藏着掖着,恰好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便就没有告诉你。

可我命不久长,有些事该说清楚的就该说清楚,总不能带着这些愧疚和疑问去地下。你若是要怨恨我,这也是我咎由自取,我……愿意都受着。”

明萱静默许久,抬头问道,“大伯母原先是想要让我做什么?”

侯夫人脸上很有些诧异,却仍旧说道,“贵妃娘娘在宫里头很好,昊哥儿为人处世我都放心,蔡氏亦是个能干的媳妇,有她帮衬,永宁侯府将来比要比我掌理时好太多。我时日无多,唯牵挂显哥儿和琳姐儿的亲事,先前因为平昌伯太夫人延迟了一回,若是我去了,恐又要被耽搁,显哥儿和琳姐儿的年岁都不小了……”

她目光微热,低声恳求道,“我让瑞嬷嬷去求侯爷过来一趟,我想将身后事安排一下,可侯爷不肯来,我又不想求助于娘家人,若是我和侯爷不和的事闹开来,将来几个孩子在中间难转寰,孤木难以成林,亲戚之间都是需要互相帮衬的,我不想顾罗两家失和。侯府那边,我又不想要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侯夫人目光殷切,“我思来想去,便也唯有萱姐儿你,能替我给侯爷递这封信了。”

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杏黄色信纸,“三十年夫妻,临到终了,也不必撕破脸闹得这样难看,让孩子们面上不好过,小五还没有成亲,我也怕他受了我的影响。萱姐儿,望你看在我虽然有错,却总归是受了人利用陷害的份上,帮大伯母一回,替我将这封信带给你大伯父。这时候,恐怕也只有你送去的书信,他肯认认真真地一看了。”

明萱目光微垂,将信接了过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她觉得侯夫人可恶,但却也没有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过不去,更何况,琳姐儿是她的好友,与五哥元显两情相悦,将来总是要在永宁侯府顾家生活的,事情闹开了去,对琳姐儿也并非好事,祖母知道了也难免心伤。

她想了想,从怀里拿出蓝宝石耳坠,声音僵硬地问道,“这样说来,这枚吊坠,是当初定国公夫人遗留下来的了?”

侯夫人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她惊声疾呼,“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

第158章设计

侯夫人强自撑着身子起身,将蓝宝石耳坠接了过来,满脸不解地说道,“这的确是定国公夫人的东西,当日她得到这稀世罕见的羊脂美玉,去珍宝阁打造了簪子和耳坠各一副,其中一支簪子还给了你大嫂。这耳坠我见她带过几次,后来却又不见了,我问过她,她说丢了一支,不成对了,便仍在了八宝匣。”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迷惑,“萱姐儿,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物件的?”

明萱静静望着她,半晌低声说道,“大伯母还记得我母亲生前有一个梳头娘子吗?这耳坠是她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这耳坠的主人与我母亲的死有关。既然这耳坠是定国公夫人之物······”

她微微一顿,“大伯母,您好好想一想,我母亲过世之前,这位定国公夫人是不是曾经到过永宁侯府,甚至看望过我的母亲?”

侯夫人皱着眉头想了片忄,“我们侯府和定国公府都是跟着太祖爷打江山定下的功臣,数世之间彼此都有往来,咱们顾家和他们俞家上两辈也有过姻亲,再加上你大嫂认了定国公夫人做干娘,平素走动得不少。四年前,今上登基之后,你三姐姐还曾与定国公府的五爷议过亲,算起来恰好便是那段时日,咱们两家来往得勤。”

她沉吟着继续说道,“你母亲病倒,她也曾来看望过的,说起来我误以为你父亲已经没了的消息·还是她特地来咱们府上看我时提起的。”

正说着,猛然间侯夫人忽得急切地大喊了一声,“瑞嬷嬷,快进来!”

瑞嬷嬷急匆匆地赶了进内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忙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你要什么?”

侯夫人紧紧抓着她手臂问道,“瑞嬷嬷·你帮我想想,四年前三夫人离世那日,定国公夫人可曾来过永宁侯府?我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一时想不起来,快,你蘀我想想,定国公夫人可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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