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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205)+番外

裴孝安手中的剑又近了一寸,“不许你这样说她!我和韩氏情真意切,本该是一对佳偶鸳侣,倘若不是你强将我们分开,逼迫她嫁了人,还要对我说那些绝情狠心的话,她必是我正妻,又怎会为了我而委曲求全甘愿当一名妾室?但即便如此,在我心中,她却是我永远的妻,她所出的孩子,才是我的嫡长子!”

他双目圆瞪,眼中泄露仇恨,“没有,韩修便是韩氏与我的孩子,当年你为了给永嘉郡主那点可笑的脸面,竟然要逼迫我杀妻灭子,我不肯,你便亲自动手。若非韩氏聪慧,设计了一出金蝉脱壳,我的妻儿便都要丧命你手。阿修命大,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他那么有出息,年纪轻轻便是国之栋梁,如今他在前线为国而战,而你,竟然这样丧心病狂,对的孙儿下这等毒手!”

倘若不是因为还要求解药,这柄长剑一定立时刺入。

裴相皱了皱眉,“你说我将你们强行分开,还逼迫她嫁人?”

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参与过,如今落到这样一个埋怨,他有些不曾料到,既然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临到此时,他便有心想要将这些事实都问个清楚明白。

裴孝安冷哼一声,“你想要我娶贵胄之女,而韩氏虽然出身名门,却只是一介孤女,韩家清流望族,也满足不了你联姻的野心,所以你才会让梁氏派人来西宁,对韩氏行尽侮辱之能事,还随意指了个乡野村夫,以家族安危撮成婚事,令她不得反悔,也以此来断绝我的念想。”

他目光阴狠,“你不必抵赖,这些话都是梁氏死前亲口承认,你便是狡辩,也难逃其咎。”

裴相心头一颤,饶是他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风雨,闻言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沉声问道,“难不成梁氏也是你……”

梁氏是病死的,急病骤来,很快就撒手人寰,她死的时候裴孝安并不在。虽是继母,但礼不可废,身为镇国公府的世子,裴孝安是必须要在场应对来吊唁的并可的,否则便是大不孝。当时裴相的人寻遍了盛京城的花街柳巷,终于在万花楼寻到了世子,并将他拖回了府邸守丧。

可这会,裴孝安竟说,他在梁氏死前曾逼问过从前那些事。

裴孝安冷笑起来,“我和韩氏不能成为结发夫妻,梁氏虽然是你的帮凶打手,我却又会放过她呢?她中的便是你身上这种毒,可惜她没有临南苗寨来的替她解毒,女流之辈,身子又弱,只用了你一半的分量她就活不成了。”

他咬牙切齿,“梁氏该死!”

裴相一时沉默不语,他也不该要说。

梁氏临死之前,将这件事嫁祸于他,其实并不难理解。一来许是还想要求一线生机,二来也是希望世子不要因为她的所为而迁怒到她所生的四郎五郎身上,二十年前,四郎和五郎都还是个孩子。

因此,他也并不想要特意辩解,总之一切都是命,躲不开,他也不想躲了。

只是……

他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梁氏该死,那么郡主呢?她出身高贵,却为人谦和,成婚之后对你也算是诚心诚意,一片真情。你因为韩氏的死性情诡异,时常对她发脾气,可她从来都没有因此冷落你,反而宽慰你体贴你照顾你。郡主待你至诚,你没有半分感激便也罢了,却为何要在她生产之时,动手脚害死她?”

裴孝安的脸上有着片刻的慌乱愕,但是转瞬即逝,他阴沉着脸说道,“我心里只认韩氏一人为妻,郡主再好,也及不上韩氏一根手指,韩氏和我的孩子虽然不是郡主逼死的,可若非你要给郡主体面,他们又会无辜枉死?所以郡主不是我害死的,而是你害死的!”

裴相被气得没了脾气,他苦笑着说道,“好,郡主是我害死的。那么宸哥儿呢?宸哥儿这些年来为毒药所害,至今仍然双腿不利于行,你莫要告诉我,他也是为我所害。虎毒尚且不食子,大郎,韩修是你的,难道宸哥儿便不是你的血脉?这世间倒是有不孝子孙,但心心念念要害死骨肉的父亲,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冷声问道,“我且问你,宸哥儿何罪之有,要受你这些年来的毒害?”

第161章 殇

裴孝安冷笑,“虎毒不食子?裴固,你说得这样道貌岸然,不觉得亏心吗?你难道忘了当年,我跪在你面前,将头都磕破,只求你不要将韩氏处死。我分明告诉过你,你若是杀了韩氏和她腹中我的孩子,便等同于杀了我,可你还是罔顾我的决心那样做了,将我一刀一刀地凌迟,沉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当时,你没有想到虎毒不食子这句话?”

他冷傲地昂起头来,嗤笑着说道,“没有,梦寐确实是我从西夏国皇室得到的秘药,那罕有难得,千两金才只得一点,若不是你在那小子身边安排了那么多人,我无缝可寻,杨氏那蠢货又数度不能得手,我又何须如此?原本这药可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裴静宸一个早产的小婴儿,生下来便是病弱之躯,能不能养活还是一个变数,再加上身旁虎视眈眈着容不下他的继母随时准备加害,倘若不是有裴相和襄楚王的人在暗中保护,又得到清凉寺和玉真师太的庇护,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

裴相听闻此言,只觉得一股冷冽的绝望从心底涌上来,冻得他浑身打颤,他深深吸了口凉气,悲哀地摇了摇头,“大郎,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来。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你害死了你的妻子和继母,对的父亲和下毒,行事如此残暴,令人发指,这是要遭报应的!”

他眼神中隐有寒芒闪过,“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二十年前襄楚王前线杀敌,却被军中习作的假消息所误,深陷敌军围困,万箭穿心而死,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裴孝安朗声长笑,“我倒是想,可惜没有这个能耐。”

他微顿,脸上肃然,“裴固,莫要再顾左右而言他,我知晓你说那么多,不过只是想拖延等待救兵,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你的那些所谓暗卫,连我的行踪都搞不清楚,又会是我的对手?这会儿,你埋伏在山腰处的那些人,恐怕一个个都已经人头落地。而现在……”

山风呼啸,敞开的门窗不断被风吹动开合,微弱的烛火跳跃,屋子里一片肃杀。

裴孝安将长剑刺入裴相的脖颈分毫,鲜红的血沿着剑身而下,染在风烛残年的老人的衣襟,他赤目狰狞,脸上的表情恰似炼狱阎罗,“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阿修所中毒物的解药给我,我尚还能收回利刃,让你全尸而终。如若不然,你也别怪我半分父子之情都不顾念,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他看到裴相浅色衣襟渐渐被鲜血染红,有猩红色的液体迸溅至他的脸上,他非但没有觉得惊惶,反而额头青筋暴起,神情格外兴奋,看起来十分癫狂。

裴相轻轻笑了起来,他一字一句说道,“大郎,我看你的确是疯了。我从来都没有给韩修下过毒,他若是当真在战场上受了伤,那也与我无关,你连这点事实都没有搞清楚,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我这里来,我只能说,你疯了。不过这样也好,倘若你有半分悔意,说不定我还不能下定决心带你一起走,如今,却也算是为我了却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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