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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24)+番外

但她心里到底还是不甘,想了想便又说道,“只有一桩,芜姐儿怕是配不上贤婿你,她的生母原是……”

“岳母多虑了。”建安伯打断了侯夫人的话。

他一扫方才脸上的戾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芜姐儿的父亲是世袭一等永宁侯,芜姐儿的母亲是禄国公嫡女二品侯夫人,贵妃娘娘是她亲姐,这等出身,芜姐儿怎会配不上我?”

这是在逼侯夫人将明芜的名牒改至她名下,记为嫡出。

一旦侯夫人将顾明芜记在了自己名下,成为永宁侯嫡女,明芜出自谁的肚皮便不再重要。等明芜成了建安伯夫人,怎还会有人非议她生母的出身?

侯夫人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终是咬了咬牙认了下来,她点头说道,“贤婿说得是。”

莫提心中有多懊恼悔恨,但此刻却不得不应下来的。

这事算是敲定下来,众人各怀心思,只有梁家二老太太满心欢喜。

这时,暖帘微动,小丫头上前回禀,“七小姐和九小姐回来了。”

建安伯将头抬起,看到珠帘涌动,穿着灰狐狸毛大氅的明萱沉静如水地进了内厅,她面容秀美,虽不是那等秩丽绝色,却也有见之莫忘的神采,心下便觉有些可惜。

随即见她行礼叙话从容静默,表情仍自恬淡,眼神中也不见半分跃动欢喜,便也明白她心里想必是从不愿意与自己结亲的。那日月牙门前她掷地有声的话语言犹在耳,她说“遇人不淑这种事,一辈子遇到一次已经够了,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的”,建安伯不禁苦笑,自己声名狼藉,年岁又大,还是以鳏夫身份娶她,自然算不得什么良配,也怪不得她不愿意。

他素来不愿勉强人的,也就彻底断了心中最后一丝涟漪。反倒瞥向在明萱身旁俏然立着的明芜,身形纤细窈窕,长相娇美动人,见他看她,目光对接处,先是一阵羞怯,随即又微微抬头,眼波流转,发出盈盈亮光。

建安伯眸色微深,嘴角漾起嘲讽微笑,事已如此,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顾明茹得知此事的表情。

等回程时候,明萱便知道,明芜的谋划应已是成了。否则侯夫人脸色不会那样勉强,太妃也不会对着自己那般安抚示意,她心情紧张极了,带着几分雀跃,又庆幸自己赌对了一次,虽帮了明芜,恐惹得侯夫人不快,但将自己带离出困境,能有时间再作筹谋,便比什么都强。

这时代,女子独自生活万般艰辛不易,年少时靠父母庇荫,出嫁后便仰赖夫家。

她不是那等极富野心的女子,穿越时也并无随身携带逆天本事,能够翻手为云扭转朝局,覆手为雨震荡社稷;她没有绝世容貌才情,并不能引得天下间出类拔萃的男子都倾倒在她石榴裙下;纵然商科出身,在投行工作,但彼时与此地相差太多,她纵懂些皮毛,也顶天能将铺子管理得好些罢了,实在做不到垄断周朝商业经济,能令自己孑然独立于朝堂政治间。

反常即妖,明萱不想挂墙头被烈火烹烧。

她所求不过一生顺遂,岁月静好,倘若管好自己的那颗心,其实不管将来嫁到何等门第,未来夫君是何等样人,家中是否清静,人口是否复杂,都是很容易做到的。

明萱不由自主地弯起嘴唇想,她的择偶标准真心不高,只要对方不是五服内的表哥,不是道德伦理上她无法接受的姐夫或杀父仇人,不是残暴成性的虐待狂,那便好了。

倘若能有幸遇得良配,那自然最好,她也有信心会将夫君炼成绕指柔,倘若没有这份运道,那也无所谓的。她需要的并不一定是一个丈夫,而是孩子的父亲,她想要的也并不一定是一个家,而是能够遮风避雨的屋檐。

等回了永宁侯府,明萱并未径直回去漱玉阁,而是先去了安泰院。

朱老夫人听她将建安伯府的遭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心中也替她欢喜,祖孙两个搂着又哭又笑了好一阵子,朱老夫人才整了神色说道,“我原就怕你大伯母会使这样伎俩,才叫严嬷嬷也陪了过去,若不是芜姐儿黄雀在后,恐怕这回你就吃了大亏。”

她冷哼一声,“这样也好,让她和芜姐儿互相算计去。”

明萱抬头有些后怕地说道,“孙女儿真没想到建安伯会就这样认下来的,大伯母既说他想要的是我,怎么会将错就错咽下来呢?”

朱老夫人便笑着说道,“建安伯心里明镜似的呢,他总不好在婶娘和舅母面前拆穿你大伯母和你大姐姐的把戏吧?纵是为了两个哥儿的脸面,也要忍下的。再说男人嘛,又不是情深到非君不娶的地步,原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她顿了顿,“芜姐儿生得美貌,又逼了你大伯母将她记入嫡出,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况还能恶心你大伯母一回。想来,建安伯心里怕是早有积怨了的,这回趁机撒了出来罢了。”

明萱也深以为是。

朱老夫人却忽又开口说道,“萱姐儿,芜姐儿好算计,这回迫不得已你配合她做了一回戏,以后可切莫再与她搅到一处去,你现下虽不必再嫁建安伯,可以后能配什么人,却仍旧要你大伯父点头的。”

明萱心下一凛,忙点了点头,恭敬回答,“是。”

第19章 尚有后招

宜安堂内,侯夫人气得不轻。

原本的设计天衣无缝,故意使人弄脏了明萱的衣裳,趁她换衫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将丝帕塞入她荷包,到时她会想法令梁家二老太太和东平太妃看见这帕子。她料定这两位不会声张,也想好了如何将丝帕借机收回,不让明萱知晓就里。

若是掌握得好,这件事连建安伯都不会惊动的。

可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明芜!

侯夫人满眼阴霾,心中既愤又怒,伴随着千万种不甘,她望着屋子里跪了一地的贴身近侍,声音冷沉如冰,“九小姐怎会知晓我们的计划?”

她想在明萱的荷包上做手脚,这件事只有这几个心腹知道。但看明芜戴了与明萱几乎一样的荷包,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好了对招,这便意味着明芜一早就已经将他们的设计了然于心。

斗珠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脸色忽然一下子煞白起来,她半抬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夫人的话,昨天夜里,九小姐身边的金栗来过一回,寻奴婢要讨个绣样,奴婢见她原是从这屋子里出去的,便放了她进来。”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颤抖,“怕是被她听去了什么。”

侯夫人眉头紧皱,“金栗……可是二门上当差的夏十四家的闺女?”

斗珠忙点头回答,“正是。金栗原是在宜安堂当差的三等丫头,两年前九小姐新来,您拨过去月锦阁升了她二等,去年九小姐身边服侍的一等丫头姚黄没了,才补了金栗上去。她父亲夏十四正是二门上的管事。”

正因为金栗是家生子,又是宜安堂的人,所以侯夫人才放心将她拨过去给明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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