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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44)+番外

如此,等朱老夫人身子好了起来,竟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

此时二月将末,下月十六便是明荷出阁的好日子。

清平郡王盘置东北,虽离得盛京城并不甚远,大婚也是在内城的郡王府中举办,但明荷与清平郡王世子周慕青成亲之后,却是要立时搬回属地容州的。

二夫人简氏自觉容州不及盛京繁华,生怕捧在心尖上养大的爱女过去受苦,这几日来忙进忙出,恨不得要将城中商铺里的好东西都皆搬回府来,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抬抬都是实打实的,满得连手都插不进去,却还总嫌着不够。

雪素见着,便有些忧心,她愁着眉头对明萱说道,“六小姐的嫁妆如此丰厚,一百二十八个实抬已经令人咋舌了,听说礼单上还有不少铺面房产并江南的庄子水田。同样是侯府嫡出的小姐,又是先后脚出阁的,难免要被人拿来比较,相形之下,小姐您的那份就……”

颜家的门第虽与清平郡王府不好比的,可六小姐和七小姐论身份却是一般的。

这几日府里也在准备着七小姐的妆奁,可公中出的那份到底还是少了些,五千两的银子置办起来的物事能有几件好东西?便是将陆氏的嫁妆,以及老夫人偷偷给的私产俱都算上,也不过凑了实打实的六十八抬,虽也能匀成一百二十八抬的,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大好看。

明萱闻言一笑,“二房有钱,六姐嫁的又是郡王世子,与我自然不一样的。再说,颜家只是小户,倘若我的嫁妆单子太过隆厚,反倒不好,你要知晓,颜公子上头可还有一个大哥呢,我若是也带过去一百二十八个实抬,并那些商铺水田的,你可让颜家的大嫂如何自处?”

她这些日子心怀忐忑,总害怕韩修会对颜家施压,令得颜家主动将这婚给退了。但祖母那边递过来的却都是好消息,先是合婚时得了个天作之合的喜兆,再是纳吉纳征也俱都顺利地过了,只等着明荷的亲事过了请期。

这般顺利,虽令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可距嫁入颜家却总算只剩下最后两步了。

正说着,外头便有小丫头进来回禀,“小姐,二夫人来了。”

第34章 屏风

漱玉阁的正厅,二夫人简氏将手中端着的茶水轻轻放下,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听母亲说,萱姐儿的亲事已经过了大定,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母亲没了,我这个做伯母的说来惭愧,也没好好地照顾过你,这回你成亲,总也要给些添箱,才是当长辈的道理。”

她接过身边人递上的匣子,放在桌案上推至明萱面前,颇有些自得地打开,只见里头藏了厚厚一沓银票,“平日往宫里头送东西送银钱绝无二话,可轮到家中侄女时,却又那样抠抠搜搜,咱们萱姐儿堂堂侯府嫡出的小姐,公中却只置办了五千两银子的嫁妆,还不如上回献给宫去的那方羊脂玉枕值钱。二伯母看不过了,这里的两千两是给你自个置办东西的。”

听着是在抱怨侯夫人处事不公,实则是在直抒对大房往宫里送东西的不满。

明萱望着那满匣的银票微微错愕,两千两银子不算小数目,公中给祖母的月例也不过六十两,她知道二房有钱,二伯母手上有几个赚钱的铺子,可没想到她竟然能那样眼睛都不眨地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可二伯母与她平素并不热络的……

她一时猜不透二夫人用意,只能作出惶恐神色,委婉拒道,“二伯母厚爱,侄女儿感激万分,可这些银票,明萱不好拿的。侄女儿的妆奁有公中备着,我母亲当年的嫁妆祖母也都交与我了,二伯母疼我,添箱时压个金镯子便是厚爱,怎还当得起那样多银钱?侄女惶恐,实在不敢收的。”

若二夫人当真送了价值两千两的首饰珍钗给明萱添箱,她是定会收下的,长辈的一片爱惜,便是说出去旁人也只会赞一声好。可直接拿银票过来,这算是什么事儿?她若收下,岂不是在说侯夫人于嫁妆上苛责她了?

二夫人倘若有心,是必不肯叫她为难的。

可见,这无端端地示好献殷勤,定是有所要求。明萱将匣子往回推了一些,一双大眼颇有些为难地望着二夫人,似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心里却在默默等着二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二夫人见状忙笑着说道,“萱姐儿,你先别忙着拒,二伯母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她顿了顿说道,“你六姐姐下个月十六就要成亲了,等月末咱们家里添置的妆奁便要先行着人送到容州郡王府去,这礼单里其他的物事倒是皆都备齐全了,只有一面牡丹吐蕊的双面绣屏风,被不知轻重的丫头弄上了油渍。”

油渍最难清洗,便是弄干净了,也总是不大好看,新娘子的嫁妆里不好有旧物的。

明萱心中暗想,不过是一面双面绣的屏风罢了,有这两千两银子出手,现绣都来得及的,却哪里有买不到的缘故?二伯母这会不派人去内城最好的几家绣坊下单,却跑来这里做甚?

她心下不以为然,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我听祖母说,如今盛京城里绣活最出众的绣坊是城西的彩蝶轩,双面绣虽然难,但听说彩蝶轩里有位娘子却甚精通呢!二伯母不妨派人去那问问看,牡丹吐蕊是常见的图样,说不定正有呢。”

二夫人努了努嘴,“弄脏的那面是巧针夫人的手笔,彩蝶轩那些绣娘的手艺怎及得上半分?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那儿最贵的一面屏风才不过三百两的售价,这是以后要摆在郡王府世子妃议事厅的东西,倘若不是名品,那些婆子们见了岂不是要暗嘲说嘴?”

原来不是彩蝶轩绣娘的手艺不好,是嫌弃并非名家手笔。

明萱听了,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平郡王身子不好,已经透出口风不再继娶,六姐明荷是过门就要当家理事的。按道理说,世子妃出身尊贵,妆奁丰厚,嫁妆皆是名品,自然要惹底下的婆子高看几分,兴许能因此御下容易些。但也没有必要物物件件都非得挑最名贵的不可吧?不过是议事厅里摆着的一面屏风,倘若不是六姐姐陪嫁过去的人故意炫耀,难道谁还能认得出来是巧针夫人的作品不成?

二伯母真有些过了。况且,这些为难该寻了祖母说去,尚还有几分能再求一幅巧针夫人珍品的希望,来这里哭诉又能有什么用?她虽蒙得巧针夫人指点过几日绣技,却还没有那么大脸面能得巧针夫人的大幅珍绣。

忽得,她猛然一惊,二伯母难道想……

果然,二夫人不知何时捉住了明萱的小手,她低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哀求似地说道,“好孩子,二伯母知晓你师出巧针夫人,锈技了得,上回子还自个琢磨出了点睛,如今你擅绣的名声可已传遍盛京了呢。你六姐姐是要嫁去郡王府的,我思来想去也舍不得委屈她,可巧针夫人回了老家,离送嫁妆那日不过十来天了,便是现下赶过去求她也来不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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