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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75)+番外

倘若韩修干脆了断,她顾明萱便是万般不屑,他也还当得起一句杀伐决断,可他既然已经为权势而舍下自己,如今再纠缠不清,那便是贪心不足,令人鄙夷了。

韩修闻言微窒,脸上闪现难以言喻的痛苦表情,他沉声说道“我有苦衷的,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阿萱,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伤害你,而是为了你我的将来。”

他微微一顿,语气忽而变得柔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低声说道“阿萱,听话,只要再等我两年,两年之后,我必以正妻位迎娶你过门,以后我们要生三个孩子,两个是男孩,最小的是女孩,我们一家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你说,可好?”

这男人分明是炼狱修罗,可脸上却露出这样温柔表情,与他带着凛冽杀意的冰冷气息格格不入。

明萱心中涌起怪异感觉,只觉得韩修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理解的矛盾。是他置她于死地的,又是他威胁逼迫她的,他三番两次阻止她嫁人,甚至还那样信誓旦旦地要求她再等他两年,可却又口口声声说要与她建立家庭,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个男人一定是魔怔了!

可她不会随着他一起变成疯子。

明萱沉沉闭上眼,又缓缓地张开双眸,她眼神坚定,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毫无迟疑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不好。”

她轻轻抬从发鬓间拔出簪子,冰冷锋利的簪头顶住如玉般洁白又脆册的脖颈,那簪子离得那样近,仿佛再只要用力一分便能轻易割破她喉咙,她望着韩修凄然一笑“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你也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想法,未免你以后对我纠缠不休,你我的恩怨便就在此地了结吧。”

韩修有想到明萱会作出这般决绝的举动,他愤怒她竟敢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又害怕她一个不慎真的受了伤,三年前他已经承受过一次差点失去她的巨恸,那种痛深入骨髓,远比在千军万马中踏着尸体奋力厮杀搏命更令人窒息。

他沉声喝止她“顾明萱,你在做什么傻事?你若是死了,信不信我会令整个顾家为你陪葬?”

明萱嗤嗤笑了起来,她轻轻摇头,满不在乎又带着些怜悯地说道“你除了威胁,想必也没有别的手段了。令整个顾家陪葬?韩修,你以为你真的有这样的能耐吗?便是有…...”

她不屑地挑了挑眉“便是有,你觉得我会在乎吗?从前我忍你躲你,是因为还眷恋尘世,想要好好珍惜这条得来不易的性命,将来能过些静谧安静的日子。可现在我想明白了,你这样不死不休地纠缠着我,除非我肯顺着你意思生活,否则,我便永无宁日。”

韩修脸色瞬时铁青,像是狂怒的爆风,随时都可能肆虐发作。

明萱却好似全然不在意,她将抵住脖颈的簪子更刺近一些,几乎已经贴在了动脉之上,只需要稍一用力,便会有殷红的鲜血如泉般涌出,她绝决说道“你所在意的,是我不屑一顾的,你以为我在意的,是我弃之如敝屣的,你勾勒出的将来和以后,那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她眸光流转,衬得那张脸蛋熠熠生辉,她分明那样美好,说出来的话却又那般绝情“韩修,不论从前种种,你负我害我总是真的,倘若你心中尚还存有一分亏欠不安,那就请你放了我,从此你过你的阳光木,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若你要执意相逼,阻挠我婚嫁,那今日我必定血溅当场,我死了,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山风吹乱她的额发,似雪般的脸颊显得越发苍白,纤弱的身躯迎着风微有些颤栗,衣袖飘飘像是要乘风而去。

韩修的心一下慌了,他望见她眼神中的坚定,知晓以她烈性,倘若他口中说出一个“不”字,她手中的利簪会随时割下去。有那么一刻,他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那就刺下去吧,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心脏却像是被生生撕开一个缺口,疼得都快要忘记呼吸。

明萱望着韩修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看出他的不忍和痛心,可他仍然还在犹豫着。

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苦涩和绝望,她不知道若是真正的明萱面对着这个已经着魔了的男人时,会有怎样的回应,是更绝然地拒绝?还是无可奈何地顺应。可此时此刻,她却惟有一个念头:若是无法逃开,那便死吧!

她咬了咬唇,轻轻地将簪子往下刺去,便有一丝鲜血从手背上缓缓滑落,苍白的手,殷红的血,交织成奇诡妖艳的图像,触目惊心。

韩修再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上前两步,一手箍住明萱仍在流血的脖颈,一手却奋力将明萱手中的簪子夺开,他如同发怒中的雄狮,那种冰冷的杀气惊散林中飞禽,几乎是吼出来的“顾明萱,你真有本事!”

明萱惨然一笑“韩大人,若不是被你所逼,我又怎会这样作贱自己?”

到了这般田地,她不似从前那样瞻前顾后,反倒大胆了起来,她挑了挑眉挑衅地说道“你有妻室,岳家正值皇恩隆盛,所以你只敢使出这些阴损招数来迫我,韩修,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你却尚有许多顾忌呢!所以,要么你我从此别过,永不相干,便是无意中遇见了,也只当作不认得。要么我死,但你也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她眸光潋滟,笑得妩媚非常“你要选哪个?”

韩修正待回答,忽听得前方药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锦衣紫袍的男子徐徐从屋内走出,面如冠玉,身姿俊秀挺拔,如同谪仙子降落凡间。!!!

第58章 跳崖

裴静宸幽深的眼眸望向抵死挣扎的战斗场,他的目光隔着几丈徐徐落到明萱苍白的脸上,又缓缓移至她的衣襟,看到月白色的锦缎上沾染上斑驳凌乱的朱色血痕,有淡淡的血腥气味在空气中飘散开。

她受伤了,看起来很疼。

他面上仍是那样沉静表情,心下却闪过莫名烦躁,好似秋风吹皱平静无波的湖水,搅乱一池静寂。谷底的山洞有直达药庐的甬道,他方上来便听到门外有男女激烈的争辩声响,透过隙开的木窗,他认出了明萱和韩修的身份。

倒不是刻意要偷听的,一月之后要与他成亲的妻子与她前未婚夫之间的摊牌现场,他不好贸然出现。他本打算安静地在药庐中等他们将话说完散去,可她却说要“血溅当场”。

那是被陌生男人看见了身子尚敢英果落跑的女子,他相她做得出来。

果然,她还是刺伤了自己。

韩修好似并不认得裴静宸,他并未松开钳制着明萱的手,沉声问道“你是谁?”

这问话不含一丝温度,冰冷僵硬地好像面对的是个将死之人。正如明萱所说的那样,他如今尚有许多顾忌,怎可能让第三人撞破他与前未婚妻的纠缠?当他看到那紫衣锦袍的男子从药庐中信步而出,他眼中便只有决绝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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