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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105)+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近几年,经过他手的银子着实算不上小数目,只可惜花得也凶,再多的银子也禁不起这般花用。

他想着又磨了磨牙,早前从宋氏手里要过几笔银子,又花着这笔钱去寻三老太太要银子,两厢一加,叫他食髓知味,花得畅快。可后头,宋氏那边自然是不搭理他了,他的日子就又开始入不敷出。因而这一回,他才会亲自上门来,同三老太太狮子大开口。

没想到,三老太太竟只略想了一想,便应了下来。

他不禁低声骂了句,“同我装穷,真穷能立时应下这笔银子?真真是个贱货!”

说完又生怕漏了嘴叫谢家的人给听了去,忙闭紧了嘴巴四处张望起来。好在并没有被人听见,他长松一口气,飞也似地往外而去。

他前脚正要出门,后脚便被个人给唤住了。

唤他的是个婆子,眼生得紧,看身上穿戴,应是主子身边得用的。

陈万元转过身,走至一旁,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婆子看了又看,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婆子半低着头,恭敬地道:“老太太让奴婢来同您知会一声,那事恐怕还得考虑考虑。”

“考虑?”陈万元原先还认真听着。听到考虑二字,登时瞪大了眼睛,折扇抵在手心里,下头挂着的玉坠子带着长流苏晃晃荡荡个不休。他原地踱步,咬着牙道,“她是耍我不成?方才应得好好的,还说过几日便将银子送来给我,这会又改了主意是怎么一回事?”

婆子的头垂得更下了些,“老太太说数目太大,怕是一时周转不灵。”

陈万元压低了声音斥道:“方才是她自个儿说的一万两就一万两。现如今又说周转不灵?”

“奴婢只是个下人。只照着老太太吩咐的话说。”婆子垂着的面上在听到一万两这个数目时。飞快地闪过了一丝诧异。

陈万元跺跺脚,恨声道:“我自个儿寻她说去!”

话音落,就又要回头去寻三老太太。

婆子忙道:“老太太说了,这事并不变。只是可能需要延期几日。”

陈万元这才停下了步子,皱眉道:“延期几日?”

“至多三四日。”

陈万元闻言,面上才露出点笑模样来。

原本两人说定的是半个月,如今延期三四日,也就是二十来天,倒也没差多少。左右都要等,多等几日也无妨,只要银子不短了他的便是。这样想着,他心里头便舒坦了些。

“这还差不多。回去同你们老太太说。我都知道了。”陈万元笑着抛下一句话,扭头继续往外头走去,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显得心情极佳。

等人一走,方才拦住他的婆子便匆匆忙忙往回走。一路脚步不停地进了潇湘馆。

此人正是谢姝宁身边的卓妈妈。

她步履匆忙地进了东次间,见到谢姝宁便道:“小姐,果真被您给料中了,的确是来要银子的。”

谢姝宁抖抖手中去年绘的“九九消寒图”,道:“妈妈都问出了什么?”

之前桂妈妈才走没一会,陈氏的父亲来寻三老太太的消息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因了陈家往常有人来多是女眷,这一回同往常有异,怕是有旁的事。谢姝宁想了想,就特地谴了卓妈妈去打探一番套套话。她年纪虽不大,可如今自己单独僻了院子住,院子里一应的人跟事也都是她说了算,卓妈妈也颇听她的话。

故而接到了她的吩咐,卓妈妈也并未多问,便应了。

“陈家老爷说,老太太应了他一万两……”卓妈妈斟酌着,小心翼翼地从齿缝里挤出话来。

谢姝宁则卷起了手中的图,皱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一万两?不曾听错?”

卓妈妈摇摇头,语气坚定地道:“奴婢听得真真的,就是一万两不会有假。”

见状,谢姝宁不由也诧异了起来。

一万两,换了宋氏,怕也不会轻易允诺谁,可按理来说已经几乎被陈家给掏空的三老太太却应下了。这事,不论怎么想,都说不通。她想了想,将手里的画递给了卓妈妈,道:“这事不要同人提起。”

卓妈妈望着她面上坚毅的神色,点了点头。

待她拿着消寒图退了下去,谢姝宁则往炕几上一伏,趴在那沉思起来。

因了近几日天气好,窗子洞开着,微醺的春风便一阵阵吹进来,拂过耳际,微微发痒。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廓,心里头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憋闷。

正想着,月白端着叠被称为白云片的南殊锅巴进来。

青瓷的碟子上整整齐齐摞了一叠白云片,上头细细撒了雪白的糖霜,一片片薄如棉纸。

月白见她趴在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忙上前将青瓷小碟在她面前搁下,递了小象牙箸于她,道:“小姐尝尝,才出的锅,酥脆着呢。”

她平日里倒也爱吃这些个甜津津的东西,就坐直了身子,接过象牙箸夹了一片吃。

果真是酥脆香甜。

吃着甜食,她的心情倒是一下子松快了起来。

等晚些时候,谢翊来寻她,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谢翊懒懒躺在椅上,同她商量着等宋延昭夏天来了京都,他便要领着人上街去转转。被谢姝宁笑了好一会,大热的天,舅舅最是怕热。焉会同他上街。

她心里却想着,舅舅这一回便是来,恐怕也呆不了几日。且这一回,最重要的应是为了带那两个人入京,事情并不简单。

不过谢翊却是什么也不知情的,转念便又道,“也不知这一回,表哥会不会一道来。”

他们的表哥宋舒砚,听说生了双海水般的眼睛,可是谁也没真的见过。谢姝宁活了两世。其实也极想见舅母跟表哥一回。但是这一次她清楚地知道。跟着舅舅入京的两人绝不是舅母跟表哥。

两人随后又絮叨了些兄妹间的话。谢翊便早早回去念书了。

当天夜里,谢姝宁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安睡,直至近子时才终于睡了过去。

次日,不过卯时她便苏醒。

心里挂着事。夜里就睡不安生。

外头的天还黑着,她悄悄坐起了身子,倒在靠背上盯着黑蒙蒙的室内发呆。

却不防值夜的柳黄觉浅,听见了动静,忙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轻声问道:“小姐,怎地不多睡一会?”

谢姝宁思忖着,漫不经心地回道:“我睡不着,你再去躺会。要起身了我再唤你便是。”

柳黄应了声,复躺了回去。

不过这么一来,两人也就都没有再睡。

好容易天明了,谢姝宁便起身,前往玉茗院同宋氏请安。

宋氏起得也早。这会正让人摆上晨食。见到谢姝宁来,连忙拉了她一道落座,问道:“眼下青了一片,昨儿个夜里可是没睡好?”

谢姝宁摇摇头又点点头,耍赖似地歪进她温暖的怀中,道:“娘亲,等过些个日子天暖了,我们去田庄上住几日吧。哥哥也一道去,成日里看书都要看糊涂了,出去见见旁的总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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