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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125)+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谢姝宁就不由暗暗吃惊起来。

她所知道的鹿孔,可断不是这样的人。

“鹿大夫可有成亲?”她听着鹿孔说话,轻轻摇晃了下掌中茶盅,盯着碧色的浮叶,佯作天真地雀跃问道。

一行人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不禁都目瞪口呆起来。

江嬷嬷反应快些,忙道:“小小姐!”

“阿蛮!”宋氏亦重重斥了一声。

谢姝宁讪讪抬头看她一眼,嘟囔着,“鹿大夫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回八小姐的话。在下尚未成亲。”鹿孔声音愈轻,似极不好意思。

谢姝宁瞧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怎地会是个如此容易害羞的人?想着想着,她心里的主意就打定了。前世鹿孔倒不是孤家寡人,非但如此,他还成过两次亲。头一回娶的只是个小官僚家的庶女,那时他还刚刚到燕淮手下,听说也是同那人两情相悦。但后来,他还是声名鹊起,他的妻子却不长命。早早地便去了。再后来。他娶了魏国公家的嫡女。

魏国公梁家。正是谢姝宁二伯母的母族。

由此可见,当年在燕淮执掌下的西越京都,众多世家过得是何等水深火热的日子。

魏国公家的嫡女,便是做皇后也够。竟只能嫁给燕淮身边的大夫做填房。

这世道,都乱了套了。

不过这也证明,鹿孔是个真正的人才,若不然燕淮怎会为他谋划?

谢姝宁抬起手轻啜了一口杯中茶水,嘴角挂上了笑。

还没婚配,就一切都好说。

……

因了要治愈长房老太太,鹿孔这些日子就都留宿在了长房。

他开的药方也的确颇有效果,长房几位也都对他敬重有加,只觉得比杭太医也要高明上不少。再加上他年纪轻。更是前途不可限量。长房的人也就动了心思,想要就此彻底将鹿孔留在长房,顶了故去的杭太医的位子。

可这事,谢姝宁就头一个不会答应!

对外,人是宋氏请来的。长房有这心思自然就先要来悄悄问过宋氏。

恰逢那日谢姝宁捧着书赖在碧纱橱里小憩,身后玉枕清凉沁人,惬意极了。

她侧卧着,将事情给听了个齐全。

大太太亲自来提,想要留下鹿孔,一应供养皆在过去杭太医的上头再加二成。

乍一听上去,倒像是极好,可凭借这么点东西财物就想留下鹿孔,长房仍是占了大便宜。

大太太向来奸猾,仗着之前在三老太太的事上同宋氏有了别样的交情,这回就主动巴巴地来寻了宋氏提,若成了,就能在长房老太太跟前挣脸。宋氏好性子,虽觉得为难,但也只是道:“鹿大夫的事,自然要他自己做主才好。”

毕竟,鹿孔并没有同任何人家签订过契约,他是个自由身,当然要他自己说了算。

大太太就笑了起来,道:“有弟妹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些,鹿大夫那想必也是不成问题的。”

谢姝宁在里头隐隐约约听见了,差点嗤笑出声。

她一把起身,推开隔扇就走了出去,面上笑吟吟的,嘴里的话却是毫不留情,“大伯母怕是不必去同鹿大夫提这事了。”

大太太听了只当她是说笑,就问:“怎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不成?”

“非也。”谢姝宁渐渐敛了笑意,“鹿大夫是宋家的人,怎么还能留在长房?”

大太太闻言,吃惊地看向宋氏,“六弟妹方才怎地未提及此事?”

宋氏疑惑着,问谢姝宁:“鹿大夫何时成了宋家的人?”

不过她转念一想,头一次知道鹿孔其人,正是出自谢姝宁的嘴。彼时谢姝宁说知道鹿孔,乃是从舅舅口中听说的。这么说来,难道鹿孔真是宋家人不成?

不待她想透彻,谢姝宁已是老神在在地解释了起来:“鹿大夫虽不是宋家的下人,可当年宋家助他出师,又出资帮他开了药堂,请了他坐诊,这么算来,鹿大夫是不是宋家的人?”

话毕,她又蹙起眉头道:“何况,若鹿大夫留在长房,那这些年宋家人难道一直在帮个白眼狼,他又算不算是无情无义之辈?这样的人,大伯母难道放心用他?”

“阿蛮的嘴,倒厉害了许多……”大太太听得发怔,有些惊讶地道。

谢姝宁不说话,复又笑了起来。

她年纪日渐大了,往后越来越不需要伪装。只是过了这些年,又有母兄在身旁,她发觉自己的性子似乎又多变了些。

“罢了罢了,总不好夺人所好。”大太太是个聪明人,旋即就扭转了话头对宋氏道,“听说老三今次怕是要留京了,三弟妹早先迟迟不肯将三娘的亲事定下,等的可不就是这一日。”

谢姝宁就悄然又退了下去。

她的三伯父在扬州呆了那么多年,如今龙椅上的人换了,他的位子的确也该挪一挪了才是。

新帝原本的民心便不错,但庆隆帝驾崩的事影响不好,让他在坊间的名声差了许多,那些原本就不曾拥戴他的人,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肃方帝迫切地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因而他就需要在合适的位置上安插更多自己的人。

谢家几位,勉强算是他一脉的。

何况,哪怕前世,谢三爷最后也依旧是回了京的。

想到这,谢姝宁遂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谢元茂。

三老太太过世,谢元茂身为儿子自然是要守孝的,如今已是丁忧在家。等到二十七个月的孝期结束,动荡的朝野怕是早就平稳得不能再平稳,肃方帝的皇位也肯定已坐得牢牢的。

到那时,谢元茂重归朝堂,想要寻个好差事,怕是不一定能成行。

政局就如天边流云,转瞬即变,谁也无法预计将来的事。

但谢元茂的心却已经沉入低谷,久久不能复原。又因为守孝,连酒也是不宜沾的,他便是想要借酒消愁,也没了机会,成日郁郁寡欢。

长房老太太的身子却日渐好转,用不了多久就该痊愈,谢二爷几个当然是个个长舒一口气。谢元茂虽也跟着松了口气,转头却更加沉郁起来。倒霉的人,竟似乎真的就只有他一人。

就连冬姨娘那也去不得了,去了难道只盖着大被说话不成?

他成日里愁眉不展,偏生陈氏厚着脸皮日日寻他,扰得他终于扯破了君子的皮,连声斥陈氏是蠢物。

三老太太出了那样的事,他不能不怀疑陈氏这个做侄女的是早早知情的,既知道,还帮着一道瞒着人,真真是恬不知耻!

“滚!”他怒不可遏,重重吼了陈氏。

陈氏这才抹着泪退了下去。

可连谢姝宁都不能不佩服陈氏不屈不挠,乃是人物。

才被谢元茂吼了,她转瞬竟就又能借着谢姝敏的事哭诉起来。

三老太太一死,她立即就慌了神,如今用的招数通通不入流,又不择手段。头几回,她说谢姝敏病了,谢元茂倒还记挂着,赶去了海棠院。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狼来了喊多了,谁还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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