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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166)+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漠北偏远,可富庶的地方,却富庶到叫人眼红。对贪财的风师父而言。能赚金子,总比吃沙好。

三人各怀鬼胎,重新围桌而坐,谈起后事。

……

燕淮,纪鋆几人却才松了一口气。

脱下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衣。少年的身上骤然露出了大片伤痕。

纪鋆取了药,又去打了水来帮他清洗伤口。

冰凉的水,碰到伤口的那一瞬,几乎疼得燕淮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

可腿上也有伤,又累得几乎连喘气的力气也无,他只抽了抽嘴角,就忍下了。

纪鋆手下动作利索,眼中却带着几分狐疑,问道:“先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落下了?”

好在领队的大师兄还有几分人情味,并没有将这件事也一道说了。

“被个人发现了痕迹,要去灭口时,却撞上了卫兵。”燕淮并没有多言,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纪鋆听了却吃惊不已:“敦煌的巡逻卫兵,你遇上了几个?”

燕淮笑了起来,“十个。”

“十个?”纪鋆目瞪口呆,一下站起,撞翻了边上的水盆,“你全杀了?”

燕淮没有回答,只一脸心疼地看着地上渐渐蜿蜒开的水,“哎呀七师兄,你怎地如此浪费……”

纪鋆摔了手中湿漉漉的巾子,皱紧了眉头:“你可真命大!”

“命大还不好?”燕淮微笑。

纪鋆瞪他一眼,扭头出去重新打水。

屋子里,坐在床边的燕淮,却静静想起了那张在月色下瞧见的面庞。

陌生的面孔,熟悉又久远的名字……

是个西越人。

因了那一眼,他这会倒无端端有些怀念起京都来。

南城的成国公府里,他院子里的那几株腊梅,也不知开成了何样,是否一树艳丽?

皇城,又该被漫天白雪覆盖了吧?

记忆已有些朦胧,像是一幅画,却浸了水,变得不再清晰完整。

手掌摊开,掌心朝上。

他看着自己手上被磨出的茧子,心中五味杂陈。

不能写信,不能离开。

这就是天机营。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其实还在隐隐期盼着,也许哪一日,父亲就会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许当初,根本便不是抛弃。

他长长叹了声。

宋府里的谢姝宁也在无人瞧见的时候,长叹一气。

养病的日子,对她而言,并不好受。

舅母跟表哥心中有愧,尤是舅母,恨不得将母亲做的事全部都接手了才好。

等到吃饭的时候,莎曼便持着纯银小刀,亲手在小羊羔腿肉上切割下最嫩的一块,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

谢姝宁苦着脸,张口吃下。

莎曼这才笑了起来。

第146章 病弱

漠北的气候,并不适宜养伤。

尤其是谢姝宁这样初来乍到的人。她身子骨虽然不错,可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平日里连跌跤都少见,何曾受过这样的伤。

费尽心思养了几日,她的伤口却好得比旁人还要慢些。

一群人便都急了,又请了大夫来看。

人一进门,宋氏就急急询问,“先生早前说过,用的药是治伤的上品,伤口也能早些痊愈,可如今却为何久久不愈?”

大夫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弄得焦头烂额,掌心冒汗,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谢姝宁的伤,最终只能摇摇头道:“药的确已是最好的药,原本这时就该开始结痂了。眼下这情况,一则因为小姐不适此地的气候,二来也是这伤的缘故。虽未伤及心脉,可到底近在咫尺,只差分毫,不是小伤。”

西域一带,宋延昭都熟悉,敦煌更不必说,根本便是他的大本营。所以这里的大夫能拿出什么药来,他自己又能找到什么药,宋延昭心里都清清楚楚。也正因如此,他知道,大夫所言非虚。这药,的确已是最上佳的。

何况谢姝宁的伤并不致命,好好养着,总会痊愈的。

宋氏不放心,宋延昭就又另外请了数名大夫,一一为谢姝宁望诊。

然而众人得出来的结果却都是一致的,这伤,只能静养着。

谢姝宁的饮食,也被重新调配过。

可这伤一养,便足足养了大半年。

离开京都的时候,便已是秋日,所以谢家的人都知道,宋氏母女这一回的年节怕是赶不回来。

父母在,不远游。

三老太太虽死了,但长房的两位长辈还在。年都是一块过的,宋氏母女不归家,其实说不过去。但这一次出门之前,宋氏是跟谢元茂争执过的,谢元茂最后也允了这事,她们当然就不会赶着回西越。

但逗留得太久,终究也不像样子。

谢姝宁便跟宋氏私下里商量定了,等开春便返程。

谁知好端端的出了这样的事,想要在原定的时间上路,根本不可能。

谢姝宁的伤。反反复复。似乎没有好透的时候。

舒砚因了这事。也是被狠狠地禁了一回足,日日呆在家中,哪里也不敢去,只时常来看望谢姝宁。

眼见着谢姝宁在床上躺了许久。他心里的愧疚几乎要如黄沙遍布,再装不下旁的东西。

春日来临,这片绿洲上重新生机勃勃起来。

翠绿的小草,鹅黄、浅粉的细碎花朵,一日日随着暖融融的春风开遍了角落。

舒砚终于得了机会能出门去,却哪也不走,昔日的狐朋狗友来邀他去玩,他也不去,只带着人去采了一堆的野花回来。

一朵朵挑拣干净。又细细整理妥帖,养在装了清水的瓷瓶里,送进谢姝宁的房间。

他将花瓶在窗台下放下,挠挠头,看谢姝宁一眼。“外头的花都开了。”

屋子里弥漫着春阳温暖的气息,谢姝宁靠在软枕上,一颗心仿若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尽数舒展,她眉眼弯弯,笑得露出了洁白的贝齿,道:“好漂亮的花!”

舒砚听了,就也跟着一起笑。

可看似岁月静好的时光里,宋氏跟莎曼却是忧心不已。

谢姝宁伤口上的痂已经脱落了,但又结了薄薄的第二层。

那道狰狞的口中,成了条暗褐色的线,牢牢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再不会褪去。

宋氏惋惜,遗憾,却并不会为此而担忧。

她担心的是,谢姝宁的身子。

这一次,令谢姝宁元气大伤。

明明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她仍旧飞快地消瘦了下去。

那道伤疤,像是附了诅咒,将她的精气神一点点吸走。

宋氏每每看着她,都会忍不住怀念幼年时的谢姝宁。那样小小肉肉的一团,雪白粉嫩,恍若画上的福娃娃,而今却瘦得只余一缕尖尖的下颌,面色苍白,就连那头青丝都似乎没了过去的光泽。

唯有她笑起来的时候,宋氏才觉得自己的心平静安稳地躺在胸腔里,一切都好好的。

等到第二层痂也脱落了后,谢姝宁终于被几位长辈允了出门走动,但也仅仅只限于庭院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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