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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192)+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结果宋氏一整顿,就整顿出了许多漏洞。

朱婆子只半年光景,便不知敛了多少财。

油水最大的采买,更是直接被朱婆子想法子换了自己的弟媳妇前去管事。

一来二去,这群人就在谢元茂眼皮子底下,像蚂蚁似的往自家不知搬了多少东西。

宋氏恼了,打了朱婆子板子,而今人还躺在床板上起不来身。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就是三房的六爷谢元茂。

谢元茂自知理亏,听到她这般说,立即便回忆了一番。因府中冷清,次女又乖巧嘴甜,他很是掏了大笔银子出来讨她欢心。粉色南珠串成的项链、赤金的镯子……不知不觉,竟就送出去了许多。

手心汗湿,他板着脸,道:“定是早前朱婆子在她身边,唆使的!”

谢姝宁嘴角微撇,“所以,父亲打算如何处置这事?”

谢元茂转过身来,望向她,想也不想便道:“丢了这些个东西,教训她几句便是了。”

“只这般?”谢姝宁早料到他是个拎不清的,闻言倒也不觉得失望。

谢元茂叹口气:“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多教教便懂事了。”

看到这些香,他虽气,却也糊涂,想不通谢姝敏怎么喜欢上了玩这些。但转念想想,好比长子不喜读书一般,究竟喜欢什么又不喜什么,谁能弄得清楚缘由。

“父亲莫不是忘了,祖母的事。”谢姝宁直视着他,低声道。

谢元茂愕然。

谢姝宁面无表情地道:“祖母就是因为喜欢玩香,不慎打翻了香炉,引燃了床幔,这才惹了大祸。祖母尚且如此,九妹妹小小年纪,若也跟着玩香。便是寸步不离地看着,也难叫人安心不是吗?”

“是是,这可着实叫人担忧。”谢元茂愣了愣,旋即连声附和。

方才惊讶间。他差点以为谢姝宁这是知道了三老太太当初做下的丑事。

好在,并不是。

他松了一口气,道:“阿蛮的话太在理,往后断不能叫敏敏玩香。”

谢姝宁就趁热打铁地道:“娘亲忙着处理家事,无暇分身照看敏敏,父亲若放心。便由阿蛮来照料她可好?”

谢元茂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叠声夸赞她是好孩子。

姐妹情深,他听得高兴,却全然忘了,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孩子,再亲又能亲到哪里去。

他送了谢姝宁出门,转头就又去画他自个儿的画。

谢姝宁脸色微沉,又是无奈,又是苦涩。

若真如她所想,这事就势必要趁着谢姝敏处在稚龄时。便扣住她的命门。

但若想指望父亲,恐怕还是算了吧。

母亲那,若能少一分担忧,便还是少一分吧。

至于她,这段日子又恰逢无事。漠北带回来的金子大半存入了钱庄,她自己又在府里悄悄开辟了一间金库藏在地下。储了部分。刀疤一行人也已带着她跟母亲的回信启程上路,离开了京都。

她亦写了信让人送往平郊,告知了云詹先生自己归京的事,会择日前去探望小住。

所以眼下,她要先收拾了瑞香院!

次日一早,她就同宋氏商量着,指派了自己身边的卓妈妈暂时去瑞香院顶替朱婆子的位置,照料谢姝敏。

她这般大方,宋氏虽疑惑,却也正发愁瑞香院里一时缺了管事的妈妈。此刻得了谢姝宁的助力,立即笑着同意了。

七太太张氏来串门,知道了这事,回头就宣扬了一番,谢家八姑娘大方懂事。是难得的好孩子。

结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落在了三夫人蒋氏耳里,就不痛快了。

七太太从来也没夸过谢芷若,这只去了一趟三房,就四处夸宋氏那病怏怏的女儿,着实叫她不悦。

她在府里不吭气,去了外头便时不时故作无意地提起谢姝宁来,说她身子骨薄弱,瞧着叫人心疼。

言下之意,这样的姑娘将来谁若娶了去,莫说诞下儿子,只怕不日就要成了鳏夫。

说了好几回,蒋氏这才觉得松快了些。

谁知没多久,这事又被七太太给听说了,她看还盼着将来谢姝宁能顺利嫁进燕家,给自己的表外甥做媳妇的,见蒋氏胡搅,当下不乐意了。

她就又回府装作不小心透露给了宋氏。

宋氏气急,却从来不擅背地里说人,索性从此避开蒋氏,见面也只是冷淡地打个招呼,便不言语。

二房的四太太容氏却渐渐同蒋氏交好,大太太王氏依旧中立着,二夫人梁氏孀居不理这些妯娌间的俗世。

一时间,分成了两派。

宋氏气了几日,悄悄去看谢姝宁,见女儿虽然看着单薄,可精神却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殊不知,谢姝宁忙着收拾瑞香院,连面色都好看了许多。

卓妈妈一到谢姝敏身边,就雷厉风行地将瑞香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换了一批,绿浓更是成了头号被盯紧的,连说话时稍扬声些,都会挨戒尺。

众人皆缩着头做人。

谢姝敏被禁了足,谢姝宁就亲自去见她。

小小的女童被拘着读《女戒》,读完了还要抄,抄了再背。

美名其曰,自小培养。

谢姝宁就捧本话本子坐在她边上,看看书,偶尔盯着她看,直看得谢姝敏心里发毛。

这般过了几日,谢姝敏未长开的眉眼间便逐渐笼上了烦躁。

天气也渐热,谢姝宁却扯着“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样的大旗,不准人给她打扇。

谢姝敏面上的烦闷似渐渐难以忍耐。

谢姝宁便故意丢开了书,摇着绘紫色龙胆花的团扇凑近了,道:“敏敏这握笔的姿势,倒叫我想起祖母来了。”

“啪嗒——”

桌上的书被谢姝敏错手扫到了地上。

第165章 计策

微微泛黄的书页敞开着,露出里头陈旧的墨字。

谢姝宁俯身,用空着的手将书拾了起来,晃了晃,板着脸轻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一旁伺候着的婆子丫鬟闻言皆屏息而立,谁也不敢出声。

谢姝敏僵着,心中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服软,该好好地唤一声八姐姐,讨饶才是。然而想清楚了,唇齿却依旧紧紧闭合,难以开口。

疯了!

这日子当真是要叫人疯了!

她握笔的手颤抖着,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道杂乱的线条。

“继续抄吧。”谢姝宁视若无睹,将书重新在她眼前铺开,指了一行,“父亲总夸你聪明能干,我这做姐姐的也觉得面上有光,父亲想必更是如此。所以,你合该加倍用心才是。”

谢姝敏听着,却没有听进耳里。

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剧烈跳着,“怦怦”响声在耳畔回旋不散,叫她无法静下心来。

屋子里立着一群人,可却都像是木头人似的,没有动静。

窗外艳阳高悬,台矶旁种着的玉簪花已经开了,色如白玉,被逐渐浓烈的日光照得剔透。

她痴痴看着,心里头想起的却是那些已经随着大火一道焚尽了的瑞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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