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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227)+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成国公燕景虽然死了,可小万氏还是燕家光明正大的夫人,是燕淮的母亲,是长辈。

然而他说软禁就软禁,无人能阻他拦他。

由此可见,燕淮的手段甚至高明过小万氏。

谢姝宁想到这,心里头那点子浅薄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

她同燕淮置什么气!

有这闲工夫,她还是回去听听图兰都在皇后那发现了什么好了。

嘴角的笑意重新软化,弧度也更大了些,她看着两人,笑着告辞。

汪仁却忽然出声道:“谢八小姐的棋都摆了一半,为何这就要走,可是因了奴才同世子爷的缘故?”

他这问题问得刁钻又放肆,不论她怎么回都像是在欲盖弥彰。

谢姝宁迟疑着,“印公说的哪里话,只原就答应了公主殿下早些回去陪她说话。不好耽搁下去。”

她拿了纪桐樱做借口,汪仁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放她离去。

谢姝宁就一直笑着走下了高高的台矶,脚步微匆。

因是雨天。地上还湿着,谢姝宁穿的是木屐,往下走的时候,哒哒作响。

燕淮放下了笔,看看那副被谢姝宁遗漏了的画,又看看台矶上渐渐远去的绯色背影,眉眼一弯。

走得再控制,脚步却还是匆忙的,就算说成是落荒而逃,也合理了。

燕淮看到那袭绯色衣衫越走越远。忽然扭头看了一眼汪仁。

她这是在躲谁?

是他还是汪仁?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汪仁忽然也看了过来,同他对视一眼方错开了视线,道:“世子认识谢八小姐?”

燕淮眉头微微一皱:“上回在宫里遇见过一次。”

汪仁没有做声。

他当然知道燕淮这话里说的是哪一回。

午后的微风穿过亭子,带着些微御花园里复杂的香气。

汪仁在石桌旁坐定。屈指轻轻叩响桌面,看着被谢姝宁落下的丑画,失笑道:“世子莫要担心,皇上那只是这几日过于忙碌,一时不得空见您罢了。”

燕淮闻言,手下的砚台,似有千钧重。

他这回入宫。正是为了爵位的事。

可肃方帝不见他。

这么一来,许多事就难以再继续下去。

万家他也已去过,外祖母见了他老泪纵横,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但却也未曾多留他。似乎他们一个个的,都对他究竟能不能袭爵的事。毫不关心。他不能不怀疑,在他们心里,也许换了燕霖反倒更好也说不准。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想叫他们如愿!

外祖母甚至不惜在他临行前试探着问他为何要回来。

她的意思,竟是想要他再次离京。永不回燕家。

他气得厉害,心头似有利刃在绞,直将他变得血肉模糊。

他们怎么能都忘了,小万氏不是他的生母,是燕霖的!他若不要成国公的位子,不要自己在燕家的位子,等着他的可不是平安离京这么简单。此时此刻候着他的,分明是一柄剑,一柄握在小万氏母子手里的剑。

只要一想到小万氏笑着的脸,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乳娘死了,死在了小万氏手里。

他的乳兄如意断了两根右手的手指,而今只能用左手习字,其缘由不过是因为燕霖不满如意的字,写的比他好。

若不是他回来的尚算及时,如意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怕是也要跟着乳娘去了。

燕霖的确不狠,也不厉害,甚至于他颇有些软弱无能。

但小万氏够厉害够狠毒,这就足够了。

因燕霖私下里抱怨了几句如意的字写得太好,叫他惭愧,小万氏就能让人折了如意的手指头。

她还有什么做不得的?

燕淮屏息敛目,轻轻将手中的砚台重新放下,道:“还请印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汪仁的分量,即便是才回京没多久的燕淮,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汪仁笑着,只道:“合该如此。”

话毕,他忽然转换了话题,“据闻,谢家八小姐同府上的二公子有婚约?”

这已是他第二次主动提起谢姝宁,燕淮不由疑惑起来。

第191章 交锋

他定定看了眼汪仁,忽而一笑,摇摇头道:“印公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我倒是不大清楚。”

昔日他爹燕景同谢元茂定下口头之约时,他年纪尚幼,根本没什么印象。而今回京后,他身边的心腹吉祥,也不止一回提起谢家的事来。按照他们的推论,若是有朝一日小万氏母子走投无路之际,八成会攀着谢家不放。

一旦等到他们落到那样的地步,能娶谢家的女儿,也是顶好的一件事。

何况,连他也听说了,肃方帝有意抬举谢家。

“世子久不居京都,莫非连这事也不知情?”汪仁同他对视着,指尖拂过打磨光滑的桌面,只觉得一阵沁凉之意袭上心头,他轻笑,“咱家虽孤陋寡闻,但也知道这事,满京都的官宦人家,都是听说过的。”

燕淮慢悠悠落了座,远山般清隽的眉眼却陡然带上了抹凛冽,“有没有,又有何区别?”

汪仁微怔,旋即哈哈大笑:“是咱家多嘴了。”

“听说印公近日很喜欢笠泽的石头?”燕淮忽然道。

汪仁眼中含笑看向他:“世子爷的消息倒是灵通。”

然而说着话的时候,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在缓缓收紧。燕淮已经查过他了。而他,只喜欢查人,却不喜欢被人查。何况,自从他起了心思想要插手燕家的事,寻点乐子后,便打发了东厂的人去将燕淮从小到大的事,事无巨细地都记载下来。但耗费数日,小润子却告诉他,缺了很大一部分。

京里人尽皆知,成国公府的世子燕淮,自七岁后,便无人再见过他。

直到整整六年过去,他才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他从幼童成长为少年郎的这一段岁月,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是汪仁手底下掌管着的东西厂。也寻不到线索。

缺漏的这一部分,叫追求完整的汪仁,极不痛快!

如今他还没能收集齐全燕淮的事,燕淮倒好。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他的事了。

而他喜欢上笠泽的石头,不过就是近几日的事。

汪仁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在不悦中又多了分刮目相看。

“近日我手底下正巧有人从笠泽回来,倒带了几块罕见的奇石,不知印公可有兴趣?”身着紫衣的少年悠悠道。

汪仁眼仁一缩。

他若不听也就罢了,可偏生又已经听到了。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有些事不知无碍,既知道了,就要知道个透彻。燕淮说了奇石,他却没能亲眼见上一见。怎能甘心?

但燕淮可还是头一回同他打交道,只初见,便像是摸到了他的死穴。

汪仁很头疼,又念着燕淮口中的奇石,心痒难耐。

迟疑间。紫衣少年迎着夏日午后的清风,在脸上绽开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近乎蛊惑般道:“每一块,都已经用笠泽的水洗过三十遍,既洗去了脏污,却也不损它原本的味道。搁在屋子里,便总有股淡淡的水腥气混杂着水草的清香萦绕在鼻间。”话毕。他又自嘲了句,“这么宝贝的东西给了我这样的粗人,倒是真可惜了,左瞧又瞧,都只是几块石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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