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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354)+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她这会,不过是强弩之弓,硬撑着罢了。

鹿孔几个也都累了一路,这会又渴又倦,皆下去吃茶休息了。

宋氏暗叹了一声,甩开谢元茂的手,抬脚往前走去,芳珠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这间宅子并不大,同谢家在京里的宅子,自是无法相较。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往的仆妇,亦是络绎不绝。

宋氏莫名有些不悦起来。

谢元茂的俸禄,说来还不够糊口的,惠州的小宅子里竟有这许多下人,看来花的都是她的银子。

但这些尽数加起来,其实也没多少钱,宋氏自来阔绰惯了,一阵不悦过后,也就过去了。

谢元茂来惠州时也带了几房京都的人,这会听说有人来了,都猜到是太太,因而俩人沿途走来,所遇之人皆是毕恭毕敬的,口称“太太”。

谢元茂听着满意地点点头,撇开了他们,顺道给宋氏指了各处告诉她,哪里是书房所在哪里是会客之处。

略说了一阵,宋氏一直听得漫不经心的,至多休整两日,她就要启程回京去,断不会在这里多留,哪管书房在哪里会客厅在何处。

可谢元茂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进了长房坐定,他嘴里的话也没彻底停下。

四下无人之际,宋氏不由得嗤笑一声:“这般好的精神气,六爷的病可见是好全了。”

“许久不曾见你,一时便多说了几句,倒叫你笑话了。”谢元茂笑着道,瞅一眼芳珠,暗道这姑娘怎生成这副模样,竟比女儿身边那个异域来的丫鬟瞧着还要高大粗糙,“先退下吧。”

芳珠没动。

谢元茂蹙眉:“这丫头瞧着倒眼生。”

“阿蛮特地寻了让我带着来的,身手不错。”宋氏说起芳珠,就难免想起女儿来,不由露出个笑容。

话音落地,有丫鬟进来奉茶。

茶是上好的信阳毛尖,汤色明亮清澈,香气浓醇。宋氏撇了撇上头的浮叶,轻啜一口,果真是滋味绝佳,齿颊生香,满口回甘。

她道:“六爷过去,不是不喜毛尖吗?”

谢元茂微怔。旋即道:“许是换了地方,这口味也忍不住随之变了。”他又看了看芳珠,见宋氏似无意叫她退下,只得略过不提。

宋氏闻言则未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半盏茶过去,谁也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会,谢元茂才道:“既来了,索性便不要走了吧。来来回回,没得累坏了身子。”

“六爷唤了妾身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宋氏搁下了茶盏,漠然问道。

谢元茂左顾右盼:“不过是怕自个儿就这么一命呜呼了,所以一时未曾忍住,便提笔给你写了信。”

宋氏侧耳细听,忽而失笑。摇摇头却不说话。

这般拙劣的谎言,又当着丫鬟的面,委实叫人听了发笑。

谢元茂自己似也察觉到了,忽然站起身来,道:“你怕是累坏了吧。先歇着,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再说。”话毕,他急急忙忙地走了。

宋氏皱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嗤笑了声,旋即让芳珠收拾了东西,服侍自己小憩一会。

她也果真是累了。累得连食欲也无。

*****

宋氏歇着,谢元茂离了正房,大步流星地往另一间小院子去。

那里头住着的,是陈氏。

到了门口,不及几个丫鬟行礼,他已撩开帘子进了里头。

陈氏正坐在榻上做着针线活。

谢元茂瞧见。赶忙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针线给夺了下来,责备道:“让你好生歇着,怎地又动起了这些!”

“六爷。”陈氏微笑着,伸手隔着秋衫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孩子今日很乖。婢妾不过缝件小衣,无碍的。”

谢元茂就循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亦笑了起来,但手中针线仍立即就让人收了起来,又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尽数打发了下去,随后方道:“鹿大夫到了,明日便让他来为你把脉。”

陈氏听了,不由面露喜色:“太太可是也来了?”

“来了。”说到宋氏,谢元茂的口气不免有些变得古怪起来。

陈氏垂眸,盯着自己的肚子,眼角眉梢皆带上了喜气。

她的胎相不好,胎不稳,这次虽是第二次怀上孩子,不似头胎那般凶险,可她如今亦不比过去年轻,怀胎日渐不易。

这一胎,她是极想要的,更是时刻祈求盼望着能够一举夺男。

可大夫来看过,皆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这个孩子,兴许哪日打个喷嚏,这孩子便没了。

她被吓着了,日日心神不宁。结果因为精神不济,对腹中孩子毫无裨益,这胎倒保得更艰难了。她遂想到了鹿孔,鹿孔医术高超,兴许能有法子也说不定,她就挺着微凸的小腹,软软央了谢元茂,求他想法子将鹿孔给叫到惠州来为她保胎。

谢元茂有些迟疑。

她立即便道,有个大师已帮她算过,她腹中这胎,若无意外,多半是个男孩无误。

子嗣不兴的谢元茂闻言,当下动了心,就算是个庶子,那也是他的儿子。于是他转身略一思量,就将这事给答应了下来。

然而陈氏尚不满意,她还得为自己谋个退路,顺便再借着腹中孩子为自己打压打压敌人。

原先在谢家时,她唯一的女儿先是傻的不提,后来不傻了就被送去了庵里,谢元茂更是从不踏足她的海棠院。她渐渐的就绝了心思,只拿自己当那混吃等死的,日日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也无心作怪。

但如今机会就摆在了她眼前,她若是不要,不去抓紧了,岂不是傻子?

第280章 孕事

陈氏自然不是个傻子。

鹿孔的医术她向来有所耳闻,后又从谢元茂嘴里听说了不少,更觉此人厉害。最重要的一点,这人还是从宋家来的。

她一来盼着鹿孔能大展身手帮她保住腹中孩子,二来却也怕鹿孔保不住。

所以她想着,若鹿孔保不住,该怎么办?

当然,得让她拿着这可怜见的小东西,最后再用一回。

所以那一日,她拿定了主意,夜里便巴巴地在谢元茂那吹起了耳边风,说:“婢妾怀相不好,这肚子也日渐大了,往后怕是伺候不得六爷,且这府里的事,婢妾也无力再去打理。六爷您看,是不是将太太给从京里请来坐镇?”

不等谢元茂说话,她又道:“上回婢妾无意间听见县丞家的娘子说,外头都在说您前来上任,身边却没有带家眷,着实古怪呢。”

她说这话时,暗暗咬着牙,生怕叫谢元茂看出端倪来。

她是贵妾,却还是妾,虽不同那些侍妾一般能随意买卖,却也没哪个正头娘子真拿她当个人看。

“等太太一来,您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在背后说道您。”她卖力吹着风。

谢元茂也果真听进了心里。

陈氏因而不免有些翘起了狐狸尾巴,得意起来。

谢元茂却浑然不知她心中计策,只当她是一心为自己着想,不由日渐愧疚起来,觉得自己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直到如今方才看出陈氏的好来。她自小就养在三老太太膝下,而他,七岁上下到了三房。二人可谓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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