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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371)+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只这样看上去,对面梳着高髻,摇着扇子的妇人,分明不到三十。

说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都似是说的过了。

春十三娘很得汪仁器重,也是外头能用来联络汪仁的唯一途径。

“八小姐亲自到访,不知所谓何事?”春十三娘笑意满面,手中扇子始终扇个不停,皓腕之上一抹翠色盈盈欲坠。

谢姝宁瞧着,情不自禁地悄悄在袖下摸了一把自己腕上的红镯。

她素来不喜欢在身上戴一堆首饰。长久以来,手腕上就只有这么一只镯子。

镯子是她当初在敦煌时,从个年迈的巫女手中所得,据说是用干涸的死亡之海里的石头雕琢而成,通体血红。

她一直戴着。渐渐的就成了习惯,倒不喜欢再换了别的。

“我想见印公一面,不知可行?”谢姝宁抬起头来,看向春十三娘。

春十三娘闻言笑意不减,摇扇的动作却顿了一顿,悠悠道:“这……怕是不好办……毕竟印公什么都交代了,唯独不曾交代过这件事。”这次,也是谢姝宁第一次提出要主动见汪仁。

“那就帮我给印公递个口信,通禀一声。”

“这倒是无妨。”春十三娘笑吟吟的站起身来,立即扭着腰出门将这事给吩咐了下去。

图兰悄悄问谢姝宁:“会不会是骗我们的?”

谢姝宁摇了摇头:“她不敢。”

事关印公,即便是春十三娘这样的老江湖,也是绝不敢掉以轻心胡乱不听话。

果不其然,只过了小半个时辰,春十三娘就收到了消息,笑着同谢姝宁说道:“劳八小姐久等,印公那已是允了,请您立即出发吧。”

图兰对春十三娘这样祖母年纪却生得花枝招展的人甚是恐惧,听到这话忍不住贴近了谢姝宁悄声道:“小姐,会不会有诈?”

谁知春十三娘耳朵好尖,隔得老远仍将她的耳语给听见了,当下就笑嗔道:“我的好姑娘,奴家可是天生的好人,焉能做坏事。”

图兰听着打了个寒颤,不敢同她对视,觉得她跟妖怪似的。

谢姝宁头一回见图兰还有怕的人,不由失笑,心中却郁结难消,嘴角笑意转瞬即逝。

去见汪仁,似乎并不是个好主意。

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可能,她都不愿意放过。

在春十三娘的安排下,她跟图兰上了马车。

车夫是汪仁那派来的人,车驾得极稳当,马却跑得飞快,一点也不颠,倒叫图兰诧异不已。

过得片刻,似有预感一般,谢姝宁打开了窗子往外看了一眼。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也不知是何时落下来的。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纷白。

她手中的暖炉在出发前,被春十三娘细致地重新添了炭火,此刻还热着。抱紧了在手中,她倒也不觉得冷。

马车又行了半响,外头景色愈发陌生,又隔着雪,瞧着就更是眼生。直至马车停下,谢姝宁方才知道,她们的目的地是何处。

——竟是东厂!

历代来,东厂通常都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执掌,但到了汪仁这,便都由他这个掌印太监一人全权统管了。

谢姝宁怎么也没有料到,汪仁竟然会在东厂见她。

下了马车。着皂靴,穿褐衣充当车夫的年轻人便请她往里头走。

谢姝宁看着眼前自己两世也未涉足过的提督东厂,不由自主地发了会呆,须臾过后。方才点头应好,领着图兰跟着人一起往里头走。也不知她们是从哪条路走的,绕得很,所幸没绕多久,便停下了脚步。

门口早早有人候着,见她来了,将厚重的大门推开细溜儿一道缝。

谢姝宁道谢,带着图兰准备入内,图兰却被拦住了。

“印公吩咐了,不能带人。”

图兰蹙眉。当下就要发火。谢姝宁急忙拦了,道:“无妨,你就在外头等着我,用不了一会便能出来。”

然而说这话时,她心里也一直在打退堂鼓。

汪仁的性子。委实叫人捉摸不透。

“八小姐请。”门被推得更开了些,正好能容纳一人出入。

谢姝宁生怕图兰在这闹起来会随时被人大卸八块连踪影也寻不到,一连叮咛了她好些话,方才走进门内。

进了里头,又有一人候着。

就着半明半暗的光线看了一眼,她唤了声:“小润子。”

小润子如今也是内廷里的二把手了,腰杆挺得笔直。神态也更加从容自在:“久违了八小姐。”

果真是他,谢姝宁难得见到个勉强算是熟人的人,心里头的紧张不由少了些许,镇定了几分。

“印公在下面等着您呢。”小润子微笑着,在前头领路。

谢姝宁这才发现,要沿着石阶往地下去。跟着小润子走了几步。她猛地想起来,东厂的监牢,可不就藏在地下……这般想着,脚下的石阶似乎都显得阴森冰冷了许多。

石阶一层复一层,两旁隔几步便点着一盏灯。光线其实还算是明亮。

走过一个拐角处,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谢姝宁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润子尴尬地看她一眼,轻声提醒:“是印公。”

谢姝宁闻言抬头看去,倚在墙根处红衣胜火的人,可不就是汪仁。

她讷讷开口:“见过印公。”

汪仁已在这等了好一会,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眼,眼尖地发现她眼睛微肿,似是哭过,不由皱起眉头来,“你娘不在家,有人欺负你了?”口气亲昵自然,像相熟的长辈。

谢姝宁站在最后几级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蓦地泪如雨下:“还请印公救救我娘——”

汪仁大惊,还当是自己听差了,忙问:“你娘不是去了惠州?”

听到这话,谢姝宁心中忽然一定。

他知道母亲去了惠州,这是否说明,他的确有暗中派人探知母亲的下落……

“正是在惠州出的事!”谢姝宁双目红肿,面上皆是泪,以手撑墙方才立住,“五日前,娘亲便不见了踪影,至今杳无音讯。”

汪仁也不知从哪掏出块雪白的帕子来,递了过去。他是个宦官,也不用避嫌,直接伸手就将谢姝宁扶下了石阶,口中道:“既到了我这,何须以泪搏可怜,这般要事自该擦了泪同我细说一遍。”

谢姝宁讪然,她到底还是不习惯同汪仁谈事。她接了帕子,面上本无脂粉,只用帕子胡乱一擦便是,旋即正色起来,将事件经过细致地描述了一番。

汪仁听完一张脸黑得似要往下滴墨。

“事到如今也不必瞒你,我的确派了人去惠州,只是去的比你娘晚,算算日子五日前怕是刚入城。”所以,究竟有没有赶上,谁也不能肯定。汪仁沉着脸,凛然道,“我这就亲自去一趟惠州。”

第293章 汪的报恩

屋外漫天飞雪,天寒日短,冷风不止。

这天,是愈发的冷了。冬阳偶尔从厚厚的云层后露出半张脸来,没等晴上一会,便又躲了回去,天色便只能继续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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