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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386)+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这地方,还真不是谁都能胡乱去求见的……

齐刷刷一排提剑的人立在廊下,表情严肃,竟叫他这个出身西厂的人也冷不丁心生压迫之感。

小五眼尖。倏忽瞧见里头隐隐还有几个着东厂衣饰的人,当下傻了眼,这可好,原来印公早就留了人在这,竟还叫他来不必登门求见直接翻过墙溜进去见谢八小姐报信便可。

一个不慎,他就该被隔壁家的家伙们一剑给捅死了!

这群人可不会等着他解释清楚再动手!

小五欲哭无泪。他就知道,印公明面上答应了谢六太太放过他,其实还是想整死他泄愤。

直到谢姝宁提着裙子从廊下奔了过来,小五还在郁郁地想,自己该怎么讨印公的欢心。

他站在前头。正巧挡了路。

谢姝宁连鞋也未曾穿好,趿拉着就飞奔了过来,差点撞上了小五。

千钧一发之际,有只手猛地从斜刺里伸了出来一把攥住小五的衣襟,将他重重摔在了一旁。

“嘭”的一声,在场的人皆懵了。

“仔细着莫要挡路!”图兰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跟在她身后的吉祥眼皮一跳,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

图兰的力气有多大,他可清楚得很。

果然,这一摔,小五半天都没起来。

吹进廊下的寒风里已夹带上了些微雪沫子,天色更黑了,恍若黑夜提早降临。

谢姝宁跑掉了一只鞋子,飞扑进宋氏怀中,“娘亲!”

宋氏一把将她搂住:“阿蛮莫哭,娘亲这不回来了吗?”

谢姝宁重重点着头,可泪水还是情不自禁地落下来,像外头骤然密集起来的雪花一般,扑簌簌往下坠。

母女二人紧紧相拥,谢姝宁抬手轻轻碰触宋氏眼上蒙着的纱布,哭道:“娘亲的眼睛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不打紧的,敷了药,过几日便好了。”宋氏一早得了汪仁的叮咛不能哭,哭了伤眼睛,这会鼻间酸涩,也不敢真掉泪。

“当真?”谢姝宁小声抽泣着,微微侧目搜寻起了鹿孔的身影。

泪水迷糊了视线,她一时未能找到鹿孔却看到了燕淮。

风雪陡然间变大,在廊外打旋飞舞。

他弯腰,捡起了一只鞋。

谢姝宁哭声一滞。

宋氏道:“自然是真真的,娘亲怎会诓你。”

伴随着话音,燕淮不声不响地靠近了二人,在谢姝宁身侧蹲下身去,轻轻抬起她掉了鞋的那只脚,为她将鞋穿上。

霎那间,谢姝宁的脸挂着泪珠烧了起来,一片通红。

第304章 安置

天气太冷,脚上没了鞋子,踩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须臾就冻得僵直。

她满心只有娘亲,一时间根本未曾察觉到自己竟跑丢了一只鞋子,哭着发现了娘亲受伤的眼睛,更是焦虑又惶恐,只蒙在一层袜子里的脚趾头冻得青紫发白,她亦不察。

直到这一刻,她没穿鞋的脚被燕淮捧在了掌中,慢条斯理地将鞋子套上去,她方似大梦初醒,满面羞红。

虽然还隔着袜子,可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叫外男随意碰触自己的脚?即便是自己嫡亲的哥哥,也是万万碰不得的。

谢姝宁因而傻了眼,面上烧着红云,脑海里则是一片空白。

“阿蛮,怎么了?”宋氏看不见,不知眼前发生了何事,只觉谢姝宁的身子忽然僵硬起来,不由得紧张询问。

话音落,燕淮已松开手站直了身子,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似乎方才为她弯腰穿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谢姝宁泪眼朦胧的,根本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她浑浑噩噩地想,事情怎么似乎有些不对头……

哪怕前一世她嫁做人妇,新婚燕尔时同林远致也勉强算是过了一段恩爱的时光,可林远致连帮她披衣这样的事也从未做过,更不必说当着众人的面,替她弯腰穿鞋。

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回遇见燕淮这样的人……

谢姝宁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轻声道:“落雪了娘亲,我们先回房暖和暖和。”

宋氏竖耳听着,听她说话时并不哽咽,心下稍定,牵着她的手道好,跟着她往前走去。

谢姝宁不知该如何反应,强自镇定下来后,一张脸便木着了。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来。

在场的其余人,也都被燕淮方才那一出给唬着了。

饶是汪仁,也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当着宋氏的面。谁也不敢出声,只抬脚缓缓往花厅去。

图兰气鼓鼓地走在一旁,咬着牙看向吉祥,双手抱胸,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道:“轻浮!孟浪!不要脸!”

她说的轻,语气最放得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吉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新近倒是学会了好些词。”

一听见这话,图兰嘴里的舌头就不由自主打了结,词穷了不会接着往下说了。她懊恼地看着吉祥。“卓妈妈告诉我,这没穿鞋的脚,那是看也不能叫人看了去的,你家主子竟然敢摸!”

吉祥无奈,低声劝她:“谁叫你个没眼色的。连你家小姐的鞋掉了也不知,硬是叫她站在那冻了许久,主子要是不去捡了替她穿上,只怕是冻坏了你也不知,这分明是一番好意。”

“……”图兰语塞,“那、那可以喊我穿呀!”

吉祥瞪她一眼:“笨!六太太听见了可不得心疼?”

图兰恍然大悟,怪不得不喊她!

宋氏眼上蒙着纱布。根本不知谢姝宁掉了只鞋在冰冷的地上站了好一会,若知道了,岂非又要心疼一场。

“你说的对的确是好意,是我想差了……”图兰摸摸冻红了的耳朵,点头道。

吉祥在边上听着,心里却在想。他家主子离傻怕是不远了——

不傻,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不知,就连燕淮自己,也觉得自己方才是失心疯了。

可是那一刻,他眼里只有哭着的谢姝宁。还有落在廊下的那只鞋子。鬼使神差的,他就上前去捡起了鞋弯腰为她亲手穿上了。

他大抵,真的有些疯了。

前往花厅的路上,谁也不敢吭声,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一路。

走至花厅门口,鹿孔忽然加快步伐跑到了最前头,原来是月白跟豆豆在门口候着。

多日不曾见面,这会甫一碰面,豆豆都觉得父亲眼生了,盯着看了好一会才重重喊出一声“爹”来,叫鹿孔欢喜的什么都忘了。

谢姝宁就发话让他们先单独呆上一会说说话,他们自进了花厅。

花厅四角通风处皆点了火盆,掀了厚厚的帘子进去,迎面扑来一阵融融暖意,温如仲春。

汪仁长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不那么冷了。

玉紫奉了热茶上来,一人一盏,吉祥小五几个也都一个不落。

众人端着茶盏,将一盏茶饮尽,顿觉活了过来。

谢姝宁也镇定了下来,谈起正事,问宋氏道:“娘亲的眼睛,怎么伤的,伤得厉害不厉害,身上可还有别的伤?路上可累着了?要不要先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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