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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418)+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话毕,她歉然笑着,匆匆就要往外头去。然而没等她走出门,便被燕淮给唤住了。温夫人脚下步伐一滞,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轻晃着打在腕骨上,叫她疼得咧了咧嘴。

“温夫人不必着急,这件事,同您说也是一样的。”

温夫人不知他要说什么,好容易将面上神情恢复如常,这才转过身来面先他,疑惑地问道:“是吗?那你说来听听。”

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少年面带笑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方才骤然吊起的那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眉目舒展,她重新笑了起来:“只怕你温伯父还得好一会才能回来,那你就先与我提提。”

她快步走回座位,慈和笑着看向燕淮。示意他开口。

燕淮亦笑着,蓦地掏出一样东西来往手旁小几上一放,道:“小侄今日来,原是为了这个。”

温夫人循着他的动作朝红木小几上望了过去。狐疑不解地道:“那是何物?”

二人皆坐着,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瞧见那上头搁着的东西似一张纸,却不知到底是何。

她打发身边伺候着的丫鬟过去将东西递过来。

丫鬟应声下去,取了东西回到她身旁,将那物件交到了温夫人手中。

温夫人低头,定睛一看,不由怔住。

——这东西竟是温雪萝的庚帖……

十幅全柬烫手山芋似的落在温夫人手中,叫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良久,她举起庚帖来。朝着燕淮蹙眉问道:“贤侄这是什么用意?”

燕淮正视着她,道:“退亲。”

温夫人倒吸了一口气凉气,顿时拍案而起:“退亲?”

燕家跟温家的亲事是当年大万氏还在世时便定下的,两家该过的仪式都早就过了,只等着两个孩子到了年岁便择定黄道吉日完婚。只是中途恰好撞上了燕景去世的事。因了孝期缘故,不得已多拖了会。

但明年燕淮就该出孝了,这场婚事再拖也拖不到哪里去。

而且温雪萝的嫁妆,一应事宜,又都是老早便准备妥当了的。这些日子以来,谁也并不曾真的闲着。

温夫人更是早就拿燕家当了亲家,拿燕淮当成温雪萝的囊中物。只等着女儿出阁做成国公府的女主人。

谁知此时此刻,就在温家的花厅暖阁里,她从燕淮口中听到了“退亲”二字!这对温夫人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只当是自个儿听错了,紧紧攥着庚帖,颤巍巍地道:“贤侄这是在说笑呢。”

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温燕两家的亲事,而今燕家却要变卦?她才不相信!

这等不光彩的事,怎么可能会落到她女儿的身上!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是燕淮逐渐正色起来的神情。

他说:自然,错在我。这门亲事作罢后,温夫人大可说是温家提出的退亲。”

“胡说八道!”温夫人牢牢盯着他的眼睛,“焉有这样的事,你说要退亲便退亲?婚之一事,本就是合两姓之好,你家中长辈尚且不曾说话,哪有你提‘退亲’二字的道理?”

燕淮早料到她会是这幅口气,不由失笑:“那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使人寻了母亲来亲自同您商议?”

温夫人正在气头上,抢着话道:“合该如此!”

他们这样的人家,若只派个婆子来是委实不够瞧的,当然该让家中长辈亲自来提。

燕淮问:“不知温夫人想见的是哪一位?”

“……”温夫人愣了下,突然不知该如何把这话给接上。若说她要见大万氏,大万氏却早就已经死了,只怕连骨头都已经烂了;若是要见小万氏,她是疯了不成。用脚趾想,她也想得到小万氏定然万分乐意毁了这门亲事。

她瞪着眼看着燕淮,久久说不出话来。

猛地,她想到了一个人,立即扬声道:“金夫人,你请了金夫人来,再提这事!”

当年真是金家的那位老夫人在其中帮着两家谈成的婚事,而今既扯上了退亲,自然不能少了她。

然则说完这话,她却忽然想起那位金夫人,前年大病一场,已过世了。

她不禁恼火,气急败坏地道:“已定下十数年的亲事,岂是你说退便能退的?毫无理由,毫无征兆,自己闯上门来就说要退亲,你当温家是什么地方?”

温夫人越想越觉得生气,她苦苦期盼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一场风过便都要成空?

这是万万不行的!

“贤侄莫不是吃醉了酒,糊涂了!”她叱喝,“这事休要再提,你先回去睡上一觉待醒了再仔细想想!”

即便真照着燕淮的话,对外说是温家退了燕家的这门亲事,对温雪萝而言,也是有损的事。

若当初燕淮被小万氏给收拾了,这倒就罢了,左右今生没有机会再起来,又无法袭爵,这门亲事于温家就没有丝毫裨益,就算是燕淮不答应,她也会想尽法子叫自己的次女同燕家的亲事作罢。

但是如今,温雪萝嫁过去请了封那就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又是当家的主母,这偌大的燕家,不都是她说了算?

温夫人是不论如何也舍不得叫燕淮退亲的。

她一把将庚帖递到丫鬟手中,“还给成国公,再派两个人送他回府。”

燕淮坐着不动,神情放松,似乎极为笃定。

他欲待退亲,又怕温家不依不饶,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敢上门。

温夫人却只沉浸在这波冲击中,并不曾察觉异常。

她只难掩愤怒地看着他。

她的女儿模样性子,哪一样不是京里出挑拔尖的?有哪一点配不上他燕淮?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在心底里暗自骂着,却全然忘了,当年燕淮初初回京水深火热之际,温家只躲在后头看戏,直到尘埃落定,见燕淮占据上风袭了爵,才又冒出头来故作关怀。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温夫人,一桩婚事换一个秘密,应当很划算。”燕淮的手散漫地搭在身旁小几上,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根根如玉。

温夫人不信,仗着长辈身份斥道:“这等时候,就不必拿什么秘密之说来支吾我了。你是嫌温家门第低微配不上燕家,还是嫌雪萝不够恭顺温婉配不上你?”

她越说越气,花费心思栽培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若非因为当年一早就同燕家订下了亲事,还不得叫媒人将温家的门槛都给磨平了?

“温小姐很好。”燕淮微微屈指,挑了挑眉,可是他对她无意,怎能同她成亲。既辜负了人家,也辜负了自己。他笑了起来,“但秘密的事,的确是真的,事关温大哥,我怎敢胡说。”

话才刚一说完,方才还怒火中烧的温夫人忽然面色大变。

燕淮依旧笑得恍若春月,语气亦像是随口闲聊:“惠和公主凤台选婿之日,到场的那位温家大公子,究竟是谁,想必公主殿下一定很有兴趣知晓。”

温夫人听着,只觉手脚发凉,顿时呼吸困难,强撑着道:“你既说了温大公子,自然是你温大哥,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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