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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421)+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温雪萝却不信,揪着自己的袖口,迎着夜风高高地昂起下巴,冷硬地道:“我要去见见哥哥。”

温夫人不悦:“见他做什么,知道他回来也就是了。”

温雪萝却不依不饶,一定要先去见过温庆山一面。

冰冷的夜风里,母女二人只带了个温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玛瑙,往温家最角落的那间小院子去。长不大的温庆山,并没有养在外院。外院那间所谓大公子的院子,不过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而已。

温庆山所住的院子极为偏僻,一道道门上皆是厚重的大锁,将那生来畸形的青年重重锁了起来。

走到近旁,温夫人想到燕淮留下的那幅小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须臾,母女俩进到了里头。

最边上的那间屋子里,有个身量颇低,行似孩童的男子循声扭过头来。

他手中抓着一支糖葫芦,正在哧溜哧溜地吮吸着,一脸高兴。

活到如今,他这还是头一回吃糖葫芦。

在这之前,他根本连糖葫芦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今儿个夜里,他见到了大街见到了漫天的灯火见到了许许多多他从未见过的事物。

温庆山因而十分欢喜,见到来人乃是自己的娘亲跟妹妹,忙握着糖葫芦欣喜地叫了起来:“娘,你快看,这东西叫糖葫芦!”

他献宝似的,将沾着自己口水的糖葫芦往温夫人眼前送。

温夫人只觉一阵干呕,“啪”一声打在他手上,斥道:“混账东西!你是如何跑出去的?”

温庆山呆愣愣地看着那支摔在地上的糖葫芦,嘴巴一瘪,蓦地哭了起来。

他不单生得怪异,就连心智都恍若小儿,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从不顾忌什么也不在乎什么。

温夫人心中厌烦,可听见他哭,也禁不住掩面掉起泪来。

她有时也会忍不住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怎地将他带到了这世上。日日受罪,也叫自己受罪。

母子二人哭作了一团。

温雪萝却猛地扑了上去,劈头盖脸地朝温庆山扇起了巴掌。

她叱问:“你怎么不去死了?怎么不死了算了?”

一时间,她将这事的责任尽数推到了兄长身上。再不愿意认为是自己不叫燕淮动心,才落到今日的地步。

留得长长的指甲不一会便划破了温庆山本就丑陋不堪的面庞。

温夫人醒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去拦她,道:“你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

温雪萝兀自不肯撒手,痛哭失声:“都是他的错!这事全是他的错!”

她这辈子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明明那一年她身在燕家赴宴时,他还巴巴地想了法子悄悄来同她私会。

那时,他分明是喜欢自己的!

温雪萝如是想着,愈发觉得自己被兄长牵累了。气不打一处来,泼妇似的手段皆使了出来,叫温夫人是拦也拦不住。

不得已,温夫人高声唤了玛瑙进来,二人一齐发力这才制住了温雪萝。

温夫人扬手就打了一耳光下去。直打得温雪萝别过脸去,怔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是个聪明姑娘,何时竟也这般糊涂了,那燕默石不是个东西,你倒还舍不得了?”温夫人气得直哆嗦,“我日日娇惯你宠着你,倒叫你没了规矩。连兄长也敢责打!你给我回房呆着去,没我吩咐,不得出门!”

面上火辣辣的痛,温雪萝渐渐清醒过来,闻言不满,却也不敢再扬声辩驳。

母亲的性子。她也是知道些的。

面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她时常前一刻还在笑着后一刻就扔了东西过去砸他,又或是前一刻还在斥骂他,后一刻却又温柔笑着问他身上哪里可有不舒服的。

母亲,早就不大正常了。

温雪萝紧紧抿着嘴唇。任由玛瑙将自己送了回去这天夜里,英国公月上梢头时分,才堪堪到家。

温夫人红肿着眼睛让人送了水进来,亲自服侍他梳洗。

英国公瞧出不对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您怎么这回才回来?”温夫人低低叹了声,“妾身特地打发了人去请您,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您回来。”她憋着一口气,将燕淮上门退亲的事说了一遍。

“您是不曾瞧见,本以为好歹是燕家的儿子,谁知他那嘴脸连市井升斗小民也不如,完全便是个地痞流氓。生得倒是人五人六,做下的行径却叫人连启齿也不愿。”

英国公呆愣愣地盯着水盆看,手中还抓着帕子,闻言心神不宁地道:“他要退亲,你就答应了?”

温夫人见状不好,生怕他要恼火,忙捂脸轻声啜泣起来:“您久不回来,妾身又有什么法子……”

“不怪你,只可怜了萝姐儿,叫我心中不好受。”英国公见她哭了起来,赶忙丢了手里的帕子拥上前去劝慰起来,连连叹气。

温夫人微微抬起脸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英国公不是个强硬的人,略想了想便道:“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如今的局面你也不是不知,在皇上跟前,他可比我得脸。为今之计,只有早早将庆哥儿先送出府去,不叫他知晓,再在退亲的由头上面做些文章罢了。”

第331章 上当

从庆隆帝开始,直至如今的肃方帝,两任帝王交替,京都的局面也早就同过去大不相同。

老牌世家中,过去当属李家。

李家可接连出了两任皇后,这等殊荣,寻遍京都只怕也再难找出第二家来。但就是这样的李家,却在一夕之间遭了重创,再无翻身的机会。至于旁的,近年来,零零散散,也不知衰败了几家。

温家从祖上开始,便一直处于中庸之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打眼却也不是那些破落户可以相比较的。处在这样的位置上,荣华富贵照享,子孙后代也依旧有荫庇可受,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当那些个出挑的人家渐渐门可罗雀后,温家这样的,便慢慢显得起眼了。

虽说仍不及燕家,但燕家人丁单薄,原本就不兴旺,燕景又是个英年早逝的,只留下两个儿子,偏生二子关系不睦,瞧着也不没有个长寿相。假以时日,难保温家不会盖过燕家去。

且不论温家有没有这个打算,斗转星移,时移事去,这本就是大势所趋。

温夫人妇人见识,哪想得到那般长远的事,她只专注着眼下那点子事。

她紧张地攥着英国公的外衫,担忧地道:“他虽拿走了庚帖留下了庆哥儿的小像,可难保他手中没有第二份。”微微一顿,她长叹了口气,后才说道,“怕只怕他生性狡诈,出尔反尔,今后再用这事来诈你我。”

“夫人莫要担心,他拿到了庚帖,毁了婚事,哪里还会继续在这事上折腾。”英国公怎么也比她看得更明白些,遂好声好气地劝了她几句,随后说,“况且。夫人仔细想想,你也说了他生性狡诈,不是良人,他又如何能配得上萝姐儿?这桩亲事就此作罢倒也好。总好过将来叫萝姐儿嫁入燕家,再受他欺凌,有苦说不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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