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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431)+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到底他对图兰是有心的,甚至于能够以命相待。

她差人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吉祥,鹿孔也是一天三次地往吉祥那跑,事情似乎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般严重。手也接上了,这人也清醒了,图兰也终于不再担心得大哭了,但是当图兰脸上好不容易露出几分笑模样时,这刚刚冒头的喜色却又转瞬消失。

吉祥苏醒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图兰,但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样,便阖上眼不再看她。始终一言不发。

众人只当他是精神不济,并未当回事。

谁知过得几日,他也依旧是这幅模样,见了旁人倒是也勉强会笑会说上几句话。但只要看到图兰,就一定不愿意开口,脸上也总是面无表情的。

连着几日都是这样,图兰不觉有些闷闷不乐起来,悄悄来问谢姝宁:“小姐,他是不是在怪我?”

若不是因为救她,他的手也不会变成这样。鹿孔明明白白地说了,手还是原先的手,但想要同过去一半运用自如,拿剑打斗是断断没有任何可能的。假以时日。多加锻炼,能用这只手提笔书写,便已经是了不起的事。

对一个用剑的人而言,毁了这只手,便代表他这么多年的剑术全都白学了。

“他一定恼了我。所以才不愿意搭理我。”图兰神情落寞地站在墙角,向来大喇喇的人,这会看上去却像是朵枯萎了的花。

谢姝宁却并不认为一个能在那时为她舍命的人,苏醒后则翻脸无情,对她冷眼相待。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她们不知情的缘故。

她告诉图兰,“他心中一时气闷也是有的。等过几日,兴许便好了。”

图兰就又鼓足了劲,继续日日去探望他。

好在鹿孔说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好,一则未曾恶化化脓,曾经一度脱离了身体的手掌也渐渐有了鲜活的血色,并没有如同死物一般日渐腐烂;二来他偶尔也能牵动一根手指。叫它在鹿孔面前轻轻一颤。

这便是极好的情况了。

鹿孔很满意,对他的伤也就愈发用心起来。

但图兰跟吉祥的关系却依旧奇怪地处在冰点,难以消融。

他照旧对图兰一言不发,不同她说话也不搭理她,甚至都不大看她。谢姝宁亲眼目睹过一回。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看个陌生人。

他过去待人也冷,可如今却冷的像一块经冬的厚厚冰块,叫人似乎碰一下就会冻掉一层皮。

图兰愈发认定他是在怪罪自己,因而连话也不愿说,连看也不愿看上一眼。

但她仍旧一天几趟地去他那,结果这一日,她端了药进去刚说了一句“吃药吧”,便听到吉祥平静无波地说了一句,“你今后不必来了,药自有旁人会送。”

图兰愣了愣,搁下药碗,应了声“哦”,旋即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她脚步虚浮地走着,一路神情恍惚,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踹了鞋子上炕,扯过棉被蒙头大哭。

她又怕叫人给听见了,只呜呜地哭着,隔了床被子,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像是谁家的小狗在呜呜的叫唤。

卓妈妈途经此处,隐隐约约听见有古怪的声响,不由得心中疑惑,遂叩门唤她:“图兰,你可在里头?”

图兰正哭到伤心处,哪里听得见她的说话声,只充耳未闻,继续埋头哭着。

她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小时候,她无父无母,缺衣少食,日日跟着野狼一块玩耍,心里头反倒是总高兴的很。

下雨了也高兴,天晴了亦痛快。

偶尔吃一顿好的,那更是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可如今,她吃穿不愁,小姐几个又拿她当亲人对待,她却反而不知足了。

只听人说了一句“今后不必来了”,她便忍不住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叫她禁不住鼻子发酸。

眼泪浸湿了被褥,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她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些。

忽然,卓妈妈闯了进来,一把就掀了她的被子,唬了一跳急声问道:“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图兰抓着她的手抽泣着,磕磕绊绊地道:“豆沙包跑了……”

“这怎么还说上胡话了?”卓妈妈有些吓着了,忙攥紧了她的手,道,“不成,我得去告诉小姐。”

说完,她扶着图兰躺下,又扯过被子帮她仔细盖好,掖了掖被角,旋即急匆匆去见谢姝宁。

今天都腊月廿十七了。除夕夜近在眼前,宋氏不能主持这顿饭,谢姝宁便只有自己出马,忙的团团转。

打赏的银锞子。也得提前都预备妥当,还有那些个一应事宜,该减的该增的,都得安排妥当了才行。卓妈妈到她面前时,她还在忙着算账。听见响动,她抬起头来,狐疑问道:“妈妈这么快便回来了?”

方才卓妈妈才从她这出去办事,这算算时辰,一来一回也不止这么点时间。

卓妈妈叹口气,道:“奴婢方才经过图兰屋子门前。发现她躲在被窝里哭呢。”

“哭了?”谢姝宁吃了一惊,放下手中账簿,“可问过为什么哭了吗?”

卓妈妈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担忧地道:“奴婢问倒是问过了,但她说的话。奴婢听不明白,听着像是糊涂话。”

谢姝宁听着,已坐直了身子自弯腰捡鞋,“都怎么说的,讲给我听听。”

“她说什么豆沙包跑了……”卓妈妈回忆着,胡乱猜测道,“是不是她又馋了想吃豆沙包?”

近日府里都忙。谁也没空多在吃食上花心思。

“您看,要不要让奴婢去告诉厨房里一声,让他们蒸上几个?”卓妈妈询问着。

谢姝宁却听明白了图兰的话,穿好了鞋子站直身子,思忖着道:“不必了,我出去一会。你也不必忙了,先去陪着她说说话吧。孩子脾性,哄哄她就是了。”

卓妈妈应了,主仆二人一道出了门。

她去陪图兰说话,谢姝宁则穿了鹤氅往外头去。

这座宅院地方并不大。走来走去,也花不了多少工夫。院子里种着的西府海棠都还光秃秃的,几口景泰蓝的大缸也都空置着,若到了夏天,在里头蓄满了水养上几尾金鱼,倒也不错。

只可惜了,他们在这只怕也住不到夏天。

因而搬进来这段日子,谢姝宁并没有让人多加收拾。

这院子原先是何模样,现在也差不多便是何模样。

穿过庭院,她去见了吉祥。

恰逢鹿孔也在,正在给他敷药,见了谢姝宁便顺道提了提他儿子这年还没过呢,就急着要给谢姝宁拜年的事,一问为何,却是因为他属猪,年年给谢姝宁拜年都能要到只赤金的小小金猪,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叫人爱不释手。这孩子就从年初念叨到年尾,光惦记着这么一件事。

鹿孔说到儿子时,不由得眉飞色舞。

谢姝宁听了也笑,让他回去同孩子说,今年给他准备一双。

鹿孔急忙推辞,说不能给一双,这若是给了一双,回去月白就该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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