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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525)+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燕淮便笑着打趣:“小金山,往后咱家的银子,可就都交给你了。”

谢姝宁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不准胡叫!”

燕淮笑着应好。

结果,到了夜里,他却反悔了。

夜深人静,外头大雨却犹自不歇。只小了些变得淅沥沥作响。

他将她搂在怀里,亲着揉着,咬着耳朵唤她“小金山”。

谢姝宁哆哆嗦嗦的。软成了一滩水。

翌日起身,她懒懒蜷在被窝里,忍不住没好气地唤他:“小燕子,递身衣裳来……”

燕淮一听,乐不可支,长腿一伸挤进她两腿间。压着她又闹了一回。

图个嘴上便宜倒换了他兽性大发,惹得谢姝宁再不敢这般叫他……

这一日。俩人耳鬓厮磨着,不由又起得晚了。

外头天气大好,雨后草绿花红,空气清新,蝉鸣鸟叫。

卓妈妈正吩咐着人将廊下昨儿个被风雨吹进来的落叶扫去,见他二人起晚了也不多言,只让厨下送了备好的养身滋补的汤上来。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众人也都见怪不怪。

须臾,二人用过了饭,便各自忙开。

燕淮去前头见吉祥几个,谢姝宁便先去找了燕娴。

娴姐儿住得地方偏,草木也茂盛,昨天大雨瓢泼,少不得要打落些枝叶,闹个一地狼藉。

她昨儿已派了人去看顾着,但心里还有些挂念着,索性先不理旁的事且亲自去看一看她再说。

谢姝宁领着小七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一面走着一面数着步子,这宅子倒比她先前看时觉得的还要大上些许。

很快一行人到了燕娴门前,哑婆正端了药进屋要伺候燕娴服用。

谢姝宁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捧了药碗亲自喂她,一边闲聊起来。

想起昨夜雨声嘈杂,谢姝宁见她面色似乎不大好,便问道:“昨天夜里,可是没睡安生?眼下都青了。”

她眼下只怕也有青影,但她颜色好,瞧着倒不显。

娴姐儿精神气本就不佳,这会更是恹恹的没有力气。

谢姝宁说完,见一碗药将将要见底,遂舀了最后一勺喂给她,一面道:“晚些我让人去请鹿大夫来看一眼。”

“不用请鹿大夫来。”燕娴闻言却连忙摇了摇头,踟蹰了片刻后说,“嫂子,我身子没事,就是昨夜做了个噩梦,不曾睡好罢了。”

谢姝宁一愣,将空了的药碗搁到红木茶几上,问道:“梦见了谁?”

燕娴干瘦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摆,轻声道:“梦见我死了。”

“胡说!”谢姝宁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不过就是个梦罢了!”

燕娴摇头:“人终有一死,我倒不怕这个。”她声音愈轻,叹口气,“可嫂子跟哥哥放心不下我,我不愿意见到你们伤心。”

第410章 大限

于她而言,死并不足惧,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些挂念着她的人,她便有些不舍得离开这人世了。

久病之下,她虽未成医,对自己的身子状况却一向清楚得很。她尚不记事,便已请过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吃过了一帖又一帖苦涩浓稠的药。大夫们开的药各有不同,但下的诊断,却都殊途同归。

她生来便注定是个活不长久的,头一个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两岁,但她活下来了;后来又有大夫说她至多只能活到七八岁上下,再不能多,可她仍熬过来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离世之前最后一次来见她时,同行来望诊的大夫捋着下巴上的一把山羊胡,摇摇头无奈地告诉他们,她这身子骨能活过十六岁便是顶天了。

而今,掐指一算,已是时日无多。

彼时她闻听此言,心中并不十分悲戚,左右也活过一回,已是难得,何必拘泥于活了多久?

但时至今日,她看着眉宇间难掩忧虑的谢姝宁,心间蓦地腾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来。她还没有同兄嫂处够,亦还未见到他们的孩子,她哪里真就舍得这般离他们而去?

她素来不会说谎,心中所想立时便都表露在了面上。

谢姝宁看得分明,心头一紧,抿了抿唇道:“莫要胡思乱想。”

“老天爷待我已够厚道,嫂子不必挂心我。”燕娴努力地笑了起来。又道,“只不过,若你跟哥哥能早些有个孩子。这事便全了。”

谢姝宁轻轻一紧掌中那只干瘦无力的手,轻声叹息,而后道:“不论如何,还是请了鹿大夫来号一号脉,仔细看一看。”

鹿孔一直在钻研燕娴的病,但进展缓慢,并没有能根治的好法子。

而且。燕娴遇到他的时候,年岁已然不小。早非稚龄小儿。她这样的病症,年岁越长,面容身体便越是呈现老态龙钟的模样,离黄泉路也就愈发的近了。

时不待人。晚了便是晚了,即便付出百倍努力去追赶,也终究少了把握。

众人都明白,也都无奈,可谁也不愿意放弃。

午后,艳阳高照,青砖缝隙间残留的水迹渐渐消去。

鹿孔背着他走到哪都要随身携带的药箱来时,燕淮也亲自过来了一趟。

他到门口时,鹿孔已进了屋子里打开了药箱取了迎枕来置于燕娴腕下。开始细细为她号脉。

谢姝宁留了他们在屋子里,暂且在外头等候,走至院中透气。秀眉微蹙。她沉思着,直到燕淮走至她身后时,方才惊了一下,转过身来嗔他:“猫似的没半点脚步声。”

他自小习武,又是在天机营里长大,走动时习惯了将脚步声放到最轻。

这样的习惯。七师兄也有。

思及七师兄,他眼神微变。转瞬却已恢复如常,望着谢姝宁轻笑一声,道:“是你想得入神了。”

谢姝宁闻言叹口气:“娴姐儿说她昨儿个夜里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燕淮慢慢敛了笑,问道。

谢姝宁便将先前娴姐儿说与她听的话对燕淮复述了一遍。

燕淮听完默然不语,良久方道:“她瞧着总欢欢喜喜的,可自打生下来便没过过一天畅快日子,浑身病痛,又有谁真的能高兴起来。”

她只是不愿意叫自己身边的人难过,这才每日见人便未语先笑,叫人见了也忍不住为她放心两分。

燕淮黯然,立在那侧身遥遥去看那扇半开的窗子,视线落在背身而坐的燕娴身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迟早会有那样一日,可时日越久,便越是忍不住期盼她能活得长久一些,多看两眼这人世。”

“一定会想出法子来的……”谢姝宁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温声劝慰。

燕淮勉强一笑,同她十指相扣,深呼吸道:“一定会有。”

二人相视微笑,然而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怅然。

口中虽说着这样的话,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娴姐儿的病能被治愈的可能,恐怕连一成也没有。

清风拂面,吹得树上枝叶簌簌而响。

鹿孔在屋子里换了燕娴的另一只手号脉,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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