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529)+番外
到那时,肃方帝势必会责令清虚道士想出解决之道来。可这问题出自根源,根本无力解决。
正如那句色弛而爱衰一般。后宫里的美人儿一旦叫肃方帝觉得不新鲜了,他自弃之,清虚的丹丸也是一样,原是娇滴滴的天仙,可用着用着就成了村头丑女,他焉能再爱?
等着清虚的,只有死路一条。
对付清虚这样的人,焉需后手?
只要一开始算盘打得溜了,后事自然无虞。
汪仁嗤笑一声:“清虚只怕还真以为你给他找了条好路子。”
燕淮端坐在太师椅上,笑容不减,反问道:“难道不是条好路子?”
凭清虚自己那点手段,想爬到今日的位置,比登天还难,借燕淮之势自然是条了不得的捷径好路。
汪仁就嫌弃地道:“一肚子坏水,那丫头怎么就看上了你?”
“……”燕淮无奈,“印公说这话,不觉心虚?”
汪仁挑眉,笑若春风拂面:“本座为何心虚?”他把玩着茶几上滴溜溜转的杯盖,“本座心地纯善,焉能同你似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燕淮再忍不住,别过脸去闷声不吭地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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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晴空万里,蝉鸣阵阵,廊下的花草都被晒得恹恹的没有精神。
宋氏将谢姝宁跟舒砚一齐训斥了一顿,答应了舒砚入宫的事。
她原只是深宅妇人,见得少懂得也少,胆子也小。可近两年发生的事,每一桩都在令她改变。她曾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活了下来;以为自己瞎了,而今依旧能够视物,可见这世上的事,不论处境多劣,总还是有值得叫人期盼的地方存在的。
好与坏,终究要试一试。
舒砚悄悄入宫一事,就此定了下来。
一行人立即着手准备,不多时便已安置妥当,小润子亲自在宫中接应,轻易不可能会出问题。
谁知暮色时分,汪仁却接到了消息,肃方帝要为惠和公主的生辰大办宫宴。
小润子隐晦地流露出一个不妙的消息来,肃方帝只怕会趁此番机会,为惠和公主指婚。
事出突然,半点征兆也无。
谢姝宁心头狂跳,眉头紧皱,猜不透肃方帝会指婚哪家。
肃方帝瞒得这般严实,始终不曾透露一点口风,只怕事有蹊跷。
安排舒砚进宫的事,便被提前了。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舒砚便已动身。
第413章 愤怒
有小润子在宫中里应外合,舒砚入宫,并不难。
加上肃方帝才下了令要为惠和公主大办寿辰,宫里头也正是忙碌的时候,人来人往,较之寻常更为热闹,装扮成内廷里的人,寻常不会叫人注意。舒砚换上了内官服饰,跟着小润子一早安置好的人,沿着长巷,目不斜视,缓步往纪桐樱那去。
近些日子,肃方帝又挂心起了修建那座他梦中高塔十二楼的事来,倒对公主这边松懈了些。
少顷,舒砚一行到了永安宫门外,但见廊下整整齐齐的立着一排身形高大的内侍,个个面无表情,令人不由心头一紧。难怪若没有小润子相助,就连重掌了凤印的皇贵妃,也没有法子轻易同纪桐樱传递信息,更不必说亲见一面。
然而他们一路行来,宫里头的戒备却并不森严。
唯有永安宫外,方才得见这般场景。由此可见,肃方帝即将要宣告天下的那桩婚事,只怕好不了。
他防备着皇贵妃,也防备着居于永安宫内的惠和公主。
小润子先得了印公的信,知舒砚是个要紧的人物,故不敢掉以轻心,此次便特地寻了借口前来亲迎,顺道从肃方帝那领了来永安宫传话的活用以遮掩。
至廊下,他不偏不倚地同舒砚打个照眼,微微一颔首,旋即一甩拂尘,道:“都给咱家把脚步放轻些,别惊扰了公主殿下。”
言毕。他使人推开了沉重的宫门,抬起脚领着身后端着东西的几人,渐次入内。
这是纪桐樱生辰前的第七天。各家各户已得了令。待到那日,众人便需入宫赴宴为惠和公主贺寿。于是,这生辰贺礼,自是少不得要精心打算一番。哪家准备送什么,都得谴了人去悄悄打探一番,这万一撞在了一块,到时未免难堪。
世上稀罕物到底是少。要不然怎能叫稀,所以消息一出。满京都都是各家派出来搜罗贺礼的人。
东城是往来商旅最多之处,酒楼茶肆,鳞次栉比。自外远道而来的商队货物,从来也都是直接在东城卸下的。新鲜的东西。转瞬便都进了东城各处的铺子里,被摆上高高的柜台,成了招揽客人的最好噱头。
肃方帝要为惠和公主大办寿辰的事一出,东城这潭本就不平静的水,更是被搅得一片混乱。
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人们,瞪着眼在周围寻找合适的东西,气氛热闹异常,堪比上元灯会。
谢姝宁站在二楼的内书房里。倚窗而望,远处的长街之上,行人如蚁。挤在一块成了黑黑的一团。
她皱了皱眉,半合了窗扇,转身回来看向坐在书案后的燕淮,轻声说:“你觉得惠和公主会被指给哪家?”
她虽有人手在外走动,帮着她搜罗信息,但她到底不曾亲自在朝堂上走动过。所知的都只是些零碎皮毛,当不得真。燕淮却不同。他是实打实在锦衣卫里扎过根的,何况而今秦南仍在锦衣卫所里。
所以,她心中暂时没有人选,可保不齐燕淮已猜到了。
她问着话,脚下已朝他走了过去,走至近旁,便往书案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睁着双明眸看他。
燕淮仔细思量一番,摇了摇头:“京都适龄的世家子弟,不过这些,但看此番皇上的做法,一时半会还是叫人猜不透。”
“好在温庆山已娶妻了。”谢姝宁听着,愁眉不展,但想到温庆山做不成驸马了,勉强舒心了些,一不留神低语出口。
燕淮正好听见,一怔,疑惑地问她:“怎么突然说起他来?”
谢姝宁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漏了嘴,不由微讪,胡乱道:“若他没成亲,岂不是也正是合适的人选?”说完,她补了一句,“先前,惠和公主凤台选婿,我曾在旁陪同,亲眼见过一回他,生得玉树临风,是个风。流人物,也配得上公主殿下。”
若非她当时从中捣乱,只怕那事已是成了。
只可惜,此消彼长,好事多磨,避开了温庆山,纪桐樱这一回要嫁的人,似乎也不是个好的。
她咬了咬淡红的唇瓣,将叹息声憋回了肚里。
燕淮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听得她说温庆山是个风。流人物,忍不住眼神微动。
夫妻俩这几日都腻在一块,谢姝宁对他的小动作跟神情渐渐了若指掌,见状不由追问:“可是有何不对?”
毕竟燕家跟温家,也曾订下过亲事,温庆山对她而言,自不比燕淮熟悉才对。
然而燕淮同温家长子,也并不熟稔,只是他恰恰曾当着温夫人的面揭破过那张画皮,知道真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