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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564)+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他打着哈哈将话敷衍了过去:“我倒是想要个小子,皮实。”

听他这般说,纪鋆也就顺着话接了下去,俩人又说了会纪鋆的儿子,一直也未谈及太子的事。纪鋆今日来,竟真的只像是来同他闲聊的。

由此可见,纪鋆只怕已是胸有成竹,万分放心了。

燕淮想着今日见着汪仁时,说起的那些话来,想着皇贵妃的反复无常,心中微凉。

思忖间,外头忽然有人轻轻叩响了门。

燕淮看了看纪鋆,见纪鋆点头示意,这便扬声唤了人进来。进门的是小七,燕淮一怔。他原先算着,谢姝宁应当不会这么快回来才是,没想到这会便回来了。

小七素日只跟着谢姝宁出门,这会他来,必定同谢姝宁有关。

燕淮便歉然地看了看纪鋆,起身朝小七走近,问:“何事?”

“云先生同夫人一道回来了。”小七压低了声音,敛神回禀。

燕淮又是一愣,云詹先生怎么会来?

早前云詹先生因为突然病倒,平郊的庄子偏僻了些不便问医调养,便被谢姝宁想法子接到北城重新安置了一番。后来鹿孔多方努力,终于将云詹先生的病情控制住了。云詹先生卧床静养了一段日子,而今身子虽好了些,不必再每日卧床,胃口也好了许多,但他的病不能去根,身子还是虚的。他怎么会突然和谢姝宁一起回了东城?

燕淮不由疑惑,问小七:“眼下人在哪里?”

“天日渐凉,先生受不得风,夫人便让人在暖阁里点了火盆,让先生歇在那了。”小七道。“云先生此番来,说是想要见一见您。”

燕淮闻言,愈发疑惑不解。

他沉吟着吩咐下去:“你去回夫人。我片刻便至。”

若非是因为云詹先生要见他,想必谢姝宁也不会派了小七来外书房知会他。

他转身走进里头,还未开口,便先听得纪鋆道:“可是家中来了客?”

燕淮如今顶着旁的身份住在东城,能上门来的人,当然也都是知道他身份的,这便说明来人不是一般人。这等关窍。不必多说也能想明白想透彻,更不必说瞒着纪鋆这样的人。更何况也不必瞒。

云詹先生是谢姝宁的师长,多年来又一直都住在宋氏名下的庄子上,只要有心,打发出去几个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得清清楚楚。

纪鋆听说来的是教授过谢姝宁的长辈,又是病弱老迈之躯,不由得道:“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知道了,我于情于理也都该过去拜见一番。”

话已至此,的确是于情于理。

燕淮眸光微闪,先行一步悄悄让人递了个消息过去给谢姝宁,后同纪鋆二人相携去了云詹先生所在的暖阁。

而今还只是初秋,绿叶渐黄。白昼渐短,可天气说冷也没冷到已要点了火盆才能过日子的地步。但云詹先生因为身子羸弱,颇为怕冷。虽然他一直说着不必麻烦,谢姝宁却还是让人将火盆点上了,又使青翡取了薄毯出来覆在了云詹先生膝上,这才安心了些。

方才在北城,她临行前,一如往常去探望云詹先生。

云詹先生却忽然提出。想要见上燕淮一面,有些东西要亲自交给他。

照理。云詹先生同燕淮并不十分熟悉,俩人还只是当年燕淮暂居平郊时,多见过几面。

他说想见上燕淮一面,谢姝宁听了也奇怪,但云詹先生说话做事,向来都有他的道理,他既想见燕淮,当然也有要见的缘由。谢姝宁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异议,只是觉得云詹先生身体不好,不宜车马劳顿,便道待到明日她再同燕淮一道过来见他便是。

然而云詹先生却似乎有些莫名的急切,按捺不住。

他摇头否决,提议同谢姝宁一齐去东城。

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论不爱走动,云詹先生排第二,一定没有人敢排第一。

可这次他却说要亲自前往东城,甚至说出了太久不曾见过外头的天,权当透透气也好。他年岁渐大,身体也不好,没多少日子可盼了。一日拖得一日,谁知他明日是否还能好好地睁开眼看一看这天这云。

他不提倒罢,一说起来便全往糟了说,听得谢姝宁连忙打断,答应了下来。

于是略收拾了一番,云詹先生便撇开了云归鹤,跟着谢姝宁回了东城。

归鹤不放心,要跟着一道,却被云詹先生一句“吃饭如厕都得瞧见你,今次就别跟着了”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好在谢姝宁想着鹿孔原就在东城,老头子固执些,也没有大碍,这便领着人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问,“姑爷人呢?”

谢姝宁无法,只得派了小七去书房知会燕淮。

云詹先生捧着热茶坐在太师椅上,一张老脸因为大病一场,变得有些皱巴巴,像朵秋菊,眉头也总拧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姝宁同他说话,他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视线一直落在门帘子上。

须臾,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门帘子轻晃。

云詹先生的眼睛亮了下。

第438章 相像

谢姝宁回头去看,帘栊被挑起,自外走进来两个人。

燕淮先瞧见了她,冲她弯了弯唇角,眼神却还是疑惑的,可见仍是未曾想明白云詹先生怎地突然想要见他。紧接着,纪鋆亦缓步走了进来,先同谢姝宁见过礼,便收回了视线。

人既已都到了暖阁,谢姝宁便也不便再继续留下去,就同云詹先生先行告退,避开了去,又让青翡几个送上了茶水,这便留了他们在里头说话。

云詹先生照旧捧着热茶,腿上覆着薄毯,努力挺直了腰背坐在太师椅上。他先见着的燕淮,嘴角翕动,似要开口,却突然瞥见走在后头的那人,顿时身形一僵,连带着皱巴巴的那张老脸也霎时被冻住,连眉角都不再动弹分毫。

怎么会这么像?!

暖阁里被谢姝宁特地吩咐人点了火盆,此刻融融暖意不时从西北角渐次涌上心头,汇入四肢百骸。他手里端着的也是温热的茶水,透过瓷杯,暖意一点一点印在他的指腹上,连带着骨头缝隙间都似乎被温暖的春意给填满了。

再加上他已喝了半盏,肚腹中亦是暖洋洋的一片。

可当他看清楚同燕淮一同入内的那个年轻人时,这些叫人浑身舒坦的暖意便如潮水退去般,眨眼间便消去了,只留下一阵又一阵的冷,冷得叫人想要哆嗦想要颤抖。

云詹先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隐在薄毯下的两条腿在轻轻地发着抖。一下下,左膝撞击右膝,咔哒轻响。

可他怎么也止不住这股子冷意。甚至于慢慢的,连他捧着茶杯的手,也开始颤了颤。若非里头只剩下半盏温茶,只怕这会已是沿着杯口洒落出来,烫红了他干瘦的手背。

“云先生,可还好?”

他听到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心神一震。沙哑的嗓音便从自己口中吐露了出来:“好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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