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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76)+番外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嗤,空心的?”婆子嘴角一撇,模样不屑。却迅速将镯子收好。这才道。“你且等一等吧。”

这一等,便等了近一刻钟。

荔枝将将要被晒晕,婆子才垮着脸出来:“进来吧。”

荔枝长出一口气,忙闪身往里走。

婆子在后头啐她。“穷酸样!”

她也只当没听见,到了熟悉的正房,守门的小丫鬟才一掀帘,她便觉得有股子凉意扑面而来。

进去一瞧,外头熟悉,里头却是彻底换了面貌,同之前大不一样了。她不禁踌躇起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而里头,谢姝宁正午睡起身。月白服侍着她漱口。一边道:“来的是陈姨娘身边的荔枝。”

谢姝宁轻笑,缓缓道:“怕是来要冰的。”

月白平时跟着她,剩下的工夫就全耗在了江嬷嬷那,也不知都学了些什么,但性子倒是变了许多。亦沉稳许多。她蹲下身子,为谢姝宁穿上鞋,有些不赞成地道:“小姐见她做什么,左不过同我们没有干系。”

前几日谢翊贪玩,出了一身的大汗又进来玩冰,冷热交加,着了凉。好容易病好了,倒开始喜欢赖着宋氏不放。宋氏便日日去陪着他,今日恰巧也不在。谢姝宁倒三日里必有两日半是呆在正房的,凑巧便赶上了。

她收拾妥当,才让人宣荔枝进来。

一见人,荔枝傻了眼,半响才回过神来,墩身请安:“奴婢给八小姐请安。”

谢姝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面上的汗珠子,道:“你可是奉命来要冰的?”

荔枝点头,心中一片茫然,只觉得天要亡她。

“月白,将咱们才领的冰先给她。”谢姝宁掩住嘴打个哈欠,“瞧荔枝满头大汗的,怕是晒坏了,沏杯茶来。”

话音落,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月白不知她想做什么,又想着江嬷嬷让她万事都听小姐吩咐,便也不吭声,自下去吩咐人。倒是荔枝,惊讶得连谢恩的话也不会说了。

等到茶送上来,她才哆嗦着道:“谢八小姐恩典。”

谢姝宁笑了起来,眼睛弯弯,似月牙,“咦,荔枝,你手上是怎么了?”

荔枝闻言忙缩回手,方才不慎露出袖子外的那截小臂上有道狭长骇人的红痕。陈氏一个不顺心,便要拿她们发火,手边但凡有什么都会往她们身上招呼。这些痕迹,已经不新鲜了。

她讷讷地说不出话。

一会工夫,月白回来,领着人将装在筐子里的冰块给她。

荔枝眼角红红,心中酸涩难忍,告退下去。临行前,蓦地听到谢姝宁在身后同月白用疑惑地语调道:“月白,你瞧见了吗?荔枝身上带着伤呢,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给打的。你瞧瞧,她身上的衣裳也旧了……也没首……”

她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轻。

出了玉茗院的门,荔枝终于啜泣起来。

第079章 卖主

青色的裤管轻轻打着颤,荔枝略显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谢姝宁歪在榻上,沉思起来。

天气炎热,地上铺着的青砖都似要被晒得裂开。大门洞开着,谢姝宁探眼望去,只见外头热气蒸腾,火炉一般的天日。月白在一旁为她打扇,笑着问:“小姐要不要再去歇一会?”左右天热不便出门,又没有旁的事可做。

谢姝宁却摇摇头,伸手扯她的衣角,“月白,覃娘子上回给我的花样子,你搁哪了?”

月白微怔,回忆一番,道:“奴婢收在了箱里。”

“你去取来。”谢姝宁缩回手,拍拍自己的脸,叹口气,从榻上坐了起来,“手艺到底还得多练练才好。”

月白打扇的动作不停,闻言笑了起来,为她将鬓边一缕碎发绕在耳后,轻声道:“小姐年纪还小,将来多得是日子可练呢。”

何况,本是大家小姐,针线活会做便是了,根本不必强求精通不精通。长房会请覃娘子来,为的也不是真要谢家的几位小姐绣一手好花,做一手好针线。之所以留下覃娘子,原就是为了说出去有个响亮的名声。

来日等到诸位小姐说亲,提及针线时,便会说师承覃娘子,可不体面。

思及此,月白又道:“磨粗了手,往后可怎么好,等天日凉快了,奴婢再陪着小姐玩。”

谢姝宁绞着前襟上的一粒盘扣,抬起头看她,眉目如画,“算了,等覃娘子开课,再说不迟。”说完,她又重新躺了下去,神色懒懒。

她怕冷又怕热,一入了伏,人便恹恹的。闲着无事。她便想起过去来。每年三伏天里,覃娘子都是不开课的。覃娘子性子冷,为人也傲,只说该教的她都已教了,能学多少是旁人的事。所以,跟着覃娘子学习,最讲究天份二字。

若没有天赋,势必学不到精髓。

而谢姝宁,极具天赋。

可惜了,后来嫁入长平侯府。她日日琐事缠身。哪里还有工夫绣花做针线。便连箴儿。都没穿过几件她亲手做的衣裳。想起来,就不由叫人觉得遗憾。

她背过身,暗暗叹口气。

一晃眼,外头热气渐消。天边一片昏黄,时已傍晚。谢姝宁便起来要去寻宋氏,一扭头,却见宋氏已经牵着谢翊回来了。

江嬷嬷为了给宋氏调理身子,早早将每日几餐的单子都一一列好。等到晚膳时分,便有人提着食盒送了饭菜上来,摆了桌子用饭。谢翊黏着谢姝宁,她吃什么,他便也要什么。逗得宋氏直发笑。

用过了饭,日头已经彻底落下了山,天光一寸一寸暗沉下来。

檐下的灯已经被点上,被夏日的夜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地荡悠起来。谢翊嚷着要去外头纳凉,一行人就趁着夜色提着灯笼去了前庭。

没一会。夜色里忽然多了个人影。

江嬷嬷冷喝:“是谁?”

“奴婢是荔枝。”昏黄的光线里,渐渐浮现出清晰的面目来,果然是谢姝宁白日里才见过的荔枝,“奴婢有话想禀给太太。”

江嬷嬷没见过她,一时也想不起这是不是玉茗院的丫鬟,不由微微迟疑。但宋氏是见过她的,皱着眉问道:“你是陈姨娘身边的大丫鬟?”

这话一出,江嬷嬷便沉下了脸。陈氏身边的丫鬟,怎么会知道她们在这?

正想着,荔枝忽然重重跪下,磕头道:“奴婢有要事同太太说。”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愣了愣,她又不是玉茗院的丫鬟,同宋氏说哪门子的要事,有要事,自然该禀给陈氏去才是。更何况,这府里谁不知道,陈氏同宋氏水火不容,陈氏吃了宋氏的心都有,谁知道这一回会不会是她的幺蛾子。

江嬷嬷立时就要赶人。

谢姝宁却悠悠开了口:“你既要说,为何现在见着了人,还不说?”

“事关重大,还请太太屏退众人。”荔枝又磕了个头,声音急切。她是偷跑出来的,若回去晚了,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谢姝宁听了,垂眸暗笑。

她记得,陈氏身边的大丫鬟荔枝,她一直都记得。倒不能说荔枝不忠于陈氏,只是她够聪明,懂得见风使舵为自己谋算。前一世,荔枝是陈氏身边最得意的丫鬟,后来配了人又回了内宅,便跟在陈氏的女儿谢姝敏身边。每一回,当她跟谢姝敏对上时,荔枝总是帮她说好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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