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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爱的你(出书版)(6)

他转身进了楼梯口第二个教室,我则愣愣地站在原地。

先前我还觉得罗斌很帅,可是跟这个男人一比,罗斌妥妥地被甩出了五环以外的大街。

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往第二个教室里涌去,清一色全是女生。我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立着的指示牌: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比较行星学在读博士宋南川专题讲座。

宋南川!他的名字在我舌尖上打了个转儿,如暮春四月里枝头最后凋落的那一片花瓣。

顷刻间,我找到了反驳童虞茜的话:这些学生才不是精力旺盛得没处发泄才来听心理讲座的,她们明明就是冲着宋南川去的!

大约可以坐五百人的教室里座无虚席,甚至已经挤到了门外来,几个矮个子女生踮着脚尖,脸上带着意犹未尽、充满仰慕光芒的微笑。

我头一次庆幸我妈给了我出类拔萃的身高,这使我即使站在教室的最后,也能看到宋南川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我也头一次觉得有学问的人这么有魅力,宋南川从行星的内部构造讲到行星的热力史,谈吐风雅,如行云流水。

我足足站了十分钟,才想起来我的目的是去心理讲座教室找童虞倩,而我跟童虞茜已经走散了。

李丹丹只说,星座上说我往人多的地方走容易出状况,但是她不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至于很久以后我依然觉得,我之所以会出状况,大概,就是为了与宋南川相遇吧!

走到楼梯口,我看见童虞倩往罗斌手里塞了一沓钱。罗斌满意地笑了,他揉揉童虞倩的头发,那宠宠的眼神仿佛是在哄一个婴儿。站在她对面的童虞情嘴角荡漾起涟漪般轻柔的笑容,众人眼中冷艳高贵的学霸在罗斌面前就是一只十足的温顺小羊羔。

我疑问重重,想上前去问问那沓钱是怎么回事,罗斌已经转身下楼了。

“你别走!”我跑了上去,试图叫住他。

童虞茜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拉住了我的胳膊:“馨馨你跑哪儿去了?我一直找你呢。”

“你放手,快放手啊!”我甩开童虞茜,冲到楼梯中间截住了罗斌。

“你还真好意思!问女人要钱花啊?”

罗斌压根就没拿正眼看我:“跟你无关。”

他扔下这话就走,大长腿一迈,走得特别快。

我想跑上去拉住他,童虞倩拦住了我:“让他走!”

童虞倩眼睛里的亮光平静得如一潭湖水,我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就像粗糙的璞玉被抛了光,温润而柔情。

童虞茜还没搞清情况,她问童虞倩:“你在外面欠了债?”

“欠什么债啊!”我打断她,“你妹把钱给那男的花了!”

“什么?童虞倩你真有种!”

“行了别说了,我有分寸。不是他问我要钱,是我自愿给他的。有什么事等我上完课再说。”

我和童虞茜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站在原地,看着童虞倩一步一步地走回教室。当时我心想,她和童虞茜除了脸蛋,还真是一点都不像。童虞倩身上那种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坦然,童虞茜就算回炉重造也学不会。

回去的路上童虞茜跟我说:“童虞倩一定很爱罗斌,不然怎么会舍得那么大把大把地给他花钱?”

在那个对爱情没有太大是非观的年代,童虞茜认为,爱的深浅就取决于你肯为对方花多少钱,她爸就把他们家的财政人权拱手献给了她妈妈,她直觉得她爸爱她妈爱到了骨子里,生生世世、至死不渝的那种。

那时候的我们会料到,九年后侯冠霆的生日宴会上,在我们眼中爱罗斌爱到失去了自我的童虞倩会冷笑着评价已然是前男友的罗斌:“像狗一样在我身边侍了四年,现在我还会在乎他吠得有多大声?”

不过童虞茜更加想不到,我在离开A大之后跟她说的第一话就是:“我要去美国念书,我要考麻省理工学院!”

童虞茜特淡定哦了一声,根本没往心里去。在她看来,我考麻省理工学院就是个神话。相比我能考上麻省理工学院,她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

童虞茜六岁那年,为了得到圣诞老人的礼物,她歇斯底里地哭着唆使她爸在房顶上开个烟囱,说是为了让圣诞老人爬进屋来,可惜半夜爬进来的是个小偷。后来,我和侯冠霆没少拿那件事出来噎她。

04

我在咖啡厅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童虞茜才出现。她拿起我面前的杯子灌了大口水,喘着气对我说:“姗姗来迟,姗姗来迟啊!”

我拿眼睨她:“你这叫姗姗来迟?今年生日要不要送你一只手表?”

“堵车呢,我又没办法。再说,你家门口不是有一大群记者吗,我哪知道你会这么轻易就突破重围啊!”她不可思议地眯着眼看我,“对哦,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骄傲地扬起头:“小菜一碟!”

中午起床后,我迷迷糊糊地去开窗户,在看到楼下几乎围成人墙的那群记者时,确实吓了一跳。我知道这肯定又是阮清怡干的好事,为了打压我,她也是蛮拼的!我原以为她只是想挫挫我的锐气,顺便立立她的威风,没想到她这次玩了票大的,居然闹到我家门口了!

我急着出门赴约,也没空去深想。其实我本来就没把这事当回事,是阮清怡自己人戏太深,非要拉着我陪她一起演,我挺无奈的。后来我让妈妈和李阿姨去开门,趁着她们和记者周旋时,我赶紧从后面溜了。为了不引起注意,我连车都没敢开。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童虞茜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了这几天阮清怡是如何发挥她夸张的演技,到处去秀柔弱的。

“哎哟那小眼神,要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连我都要被她骗了!馨馨你这次是真遇到对手了,这女人演技比她妈强太多了。看这阵势,你要是不公开给她道歉,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我搅了搅咖啡,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童虞茜问我,“还是说,其实你已经有了主意了?”

“我能有什么主意?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呗!我不道歉,她还能把我吃了?”

童虞茜看我的眼神中略带惊讶,直到她身后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我们所有的注意力。

离我们三桌开外,三个女人正活力四射地评论着我和阮清怡的新闻。

穿黄色连衣裙的女人眉飞色舞道:“廖馨馨啊?我知道她,她是我男朋友的高中同学。像她那样的富二代,从小就不学无术。地上初中的时候,上课看言情小说被老师逮住批评了一通。结果怎么样你们知道吗?那个批评她的老师第一天被迫离职了!谁知道她家给学校塞了多少钱啊,太让人心寒了!”

“不是吧!”另外两个女孩很配合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还有更离谱的呢!她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和一群富一代玩游戏,一群人一起把手机往地上砸,比谁手机屏幕上裂开的花纹好看!”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