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后的教室(92)
一支笔丢过来，摔在门上。
办公室里的气氛安静, 陈犹匪靠着椅背，神情思索，像是被提醒了什么。
下午五点，书令仪刚从校长室里出来, 她现在是花市音乐学院的副院长, 领导有意栽培, 带出来不少出色的学生。
电话响起时, 她点头回应学生们打招呼的声音。
“还没下班？”
书令仪含着笑走上楼梯，“刚才上课把钥匙落在教室了, 你等等我？”
那头传来车锁声, 陈犹匪直接道：“那正好，你在哪间教室，我来找。”
书令仪：“你想干吗？”
西装笔挺的陈犹匪走进校园, 慢悠悠的理所当然的道：“中年男人想和爱妻找回青春，不行吗？”
书令仪：“……”
失笑声散落在走廊，书令仪一步一步走到空旷的教室，快到讲台时又停下，走了回去把门关上。落日的晚霞照耀在窗户上，远远的能看见操场上踢球的少年们来回奔跑的身影。
她拿了钥匙坐在位置上，第三行第七个座位，穿着细高跟的脚动了动，竟有种年少时的紧张。
陈犹匪：“你到教室了吗书令仪同学。”
书令仪：“……在了。”
门在手机屏幕黑屏那刻被推开，强烈的光线在对方身后照射进来，陈犹匪拿着一束花手上还提了一个白色纸袋，皮鞋大步迈进。
书令仪：“？？？”
陈犹匪看她不安的看着自己，“你还记不记的每次放学前一节课我会和贺天一逃课去打篮球。”
书令仪当然记得，她那时候也有舞蹈训练，对方在篮球队也一样。
陈犹匪走到她后面的位置坐下，“篮球队的训练时间比你们舞蹈室长多了。”
书令仪点头，确实是这样，有时候她们舞蹈室练完了篮球队的一些男生还在继续打球。
白色纸袋放在地上，男人撑着下颚抵在桌上，一手把花递给她，“为了能送你回家我才提前了训练时间，教练还说过我好几次。”
这个书令仪到今天为止才知道，她愣了愣。
陈犹匪巡视一圈教室里的环境，还有窗外的树木和操场，“虽然不是一中，也算是学校了，”他宛如学生时的模样趴在桌上，手指去勾前桌人的长发。
循循善诱道：“乖宝，今天情人节，没什么想说的？”
他这样子让书令仪把他与脑海中的青涩少年重合。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差点撞到我。”她柔声道。
“我稳住了。”
“我抄你做过的公式，你还笑话我。”
陈犹匪轻笑出声，“这你还记得。”
书令仪：“什么都记得。”
陈犹匪终于忍不住起身向前揽过她吻住，饱含柔情的为自己证明，“笑你，喜欢你啊。”
书令仪：“……”
市一小。
陈说和李香旖站在学校门口等放学，人群中小学生冲出来，陈时璟牵着妹妹的手走过来看见他们迷茫的眨了眨眼。
“爷，奶，我爸妈呢？”陈时璟四处看了看。
李香旖笑呵呵的让他们到车上去，陈说沉着脸道：“不要你爸啦！”
陈时璟＆陈时谧：“？？？”
李香旖在副驾驶朝他们嘘了声，悄悄翻出手机给他们。
上面赫然显示着两天信息。
陈犹匪：爸，今晚接下你孙子孙女。
陈说：你脑子长萝北了啊，我们不用过情人节的吗？
大拖油瓶小朋友们·陈时璟＆陈时谧：“……”
按照陈犹匪的话，中年夫妻寻找青春，做要做个全套。
他来之前去商场买了两双情侣的白色运动鞋，给书令仪换上以后自己也穿上，之后仿佛充满了仪式感像真正回到了高中时一样。
“还有时间，我们去操场走几圈。”
当两人出现在操场时，碰见了不少同事，有的和书令仪认识的老师学生看见她手上拿的话眼中透着了然与惊羡。
“书院长两口子挺浪漫啊。”
“多大年纪了？”
“孩子都要升初中了你说呢？”
……
书令仪和陈犹匪相视一眼，默默微笑着。
离开学校他们去了预定好的餐厅，在车上时陈犹匪通过镜子打量自己，“我老了吗。”
书令仪仔细观察他，认真的道：“我看不出来。”
陈犹匪笑了，即便眼尾有淡淡的岁月痕迹，却也充满了时光留下的沉稳男士迷人的魅力。
书令仪是真看不出来。
即便有人曾说过，就连孩子们在作文里说起父母长了一岁又一岁，他们也在长大，她还是觉彼此之间没什么变化。
或许，情至深处，除了灵魂，一切都成虚无。
陈犹匪学会了慢慢开着车，等红绿灯时空出手和书令仪相握。
然而最终那晚他们也只是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在孩子们快睡的时候接了他们回家。
那天晚上朱珠和贺天一也过了一场约会，他们的班级群里不知道谁发了张照片。
半夜里书令仪醒了，正好看见手机躺着一排的信息。
许多人在同样的夜晚爬起来看，她躺在陈犹匪怀里往上翻。
翻了许久，唤醒他们记忆的是一个同学拍来的照片。
那是在一中旁边的奶茶店，上面有许多照片墙，多年前装修时尚的奶茶店也成了复古老旧的样子。
书令仪想起朱珠说一楼小喽喽，二楼坐大佬。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在奶茶店二楼坐着，陈犹匪请客，渐渐那里成了他们的根据地般，开学前一天聚集在一起讨论试卷，放学后光明正大坐在一起说话聊天。
不知道是哪天老板说可以拍张照片，于是有了后来的照片墙。
如果不是那位同学发过来，也许许多人都不记得自己十几岁时青涩稚嫩的模样。
当年的时尚潮流打扮在现在看来有些土气。
每张照片都不同，书令仪渐渐翻到了他们的合照。
有她，陈犹匪，朱珠贺天一，小马哥李安，还有莫棋和他分手的女朋友，还有陌生的同学背影，他们站在吧台的位置充满笑容的看着镜头，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杯奶茶。
照片有点泛黄，一去好多年。
头顶有声音道：“什么时候拍的。”
陈犹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起身靠着床头，圈着书令仪就着她的手看照片。
“高二吧，夏天放学了我们在哪里，老板说要不要拍一张。”
“还不错。有底片吗。”
书令仪摇头。
陈犹匪看她按下保存照片，半晌道：“我也有很多照片。”
书令仪：“？”
陈犹匪突然下床去找什么，拿了笔记本回来，他把一个U盘插在上面，给她翻了好些个文件夹，一边道：“高中用那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我每个地方都存了备份。”
书令仪看了，那里面是真的好多张照片。
他还细心的标注的有地点和日期，高一，滑雪场，高二，高三，大学……
屏幕上一张照片被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