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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25)+番外

傅珺忍笑看着那黑糊糊的三个字,猜测在谢太太送的仪程里,应是夹带了不少谢亭叫捎上的吃食,要不谢亭也不会特意写了这三个字过来。

不知何故,傅珺的心情竟莫名地好了起来。这简简单单、毫无心机的三个字,远胜于那些口是心非的叮咛与关怀,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她满面笑容地折好信纸,珍重收进怀中,又面朝着谢府的方位端正站好,屈身拜了一拜,方转首笑道:“烦妈妈回去转告谢伯母,只说我在这里拜谢了,多承她还念着我,待我回了京,定去登门拜谢。”

康妈妈忙笑着客气了两句。

傅珺便又道:“再烦妈妈上复你们家姑娘,说我很喜欢她写的信,那信封儿与信纸真真做得好。另她送的东西我也收下了,告诉你们姑娘,我会好好儿吃的。我这里另有一样东西,也烦妈妈替我捎给你们姑娘。”

说到此处,傅珺唤过青蔓,叫她将一只紫口铁足、烧制成小猪模样儿的哥窑罐儿拿了过来,傅珺亲捧予康妈妈,笑着道:“这是我跟人学着渍的梅子,乃是姑苏那一带的口味,便送予你们姑娘尝尝吧。我手艺不佳,还请你们姑娘不要嫌弃。另这瓷罐儿亦颇有可赏玩处,一并叫你们姑娘留着顽吧。”

那康妈妈一见这瓷罐便知不是凡品,那上头釉光晕然、浑厚如墨玉一般,形制更是少见的动物形状,不由大为惊异。原以为侯府庶房之女,只怕手头儿并不宽裕,却不想这傅四姑娘出手如此大方。

不过她终究是见过世面的,那讶异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便恭敬小心地接了罐子,又与傅珺客气了几句,这才向傅珺告辞。那沈妈妈便亲送了康妈妈出去。

恰巧此时,钱妈妈亦带着人回来了,两下里错肩而过,钱妈妈的脸上便闪过几分讶色。她微微侧目望着沈妈妈离去的方向,略顿了一顿方朝傅珺这边走来,见过礼后便禀告道:“禀四姑娘,那舱房老奴已带着人归置好了,一应俱是全的。老奴请四姑娘的示下,是再在这里等一会子,还是现下便上船去?”

傅珺笑道:“妈妈辛苦。我还想在这里等一会子,妈妈累了这半天儿,想也乏了。外头帷子里备了茶水,妈妈带人下去歇歇吧。”

钱妈妈一听傅珺安排得周到,面上便露出笑来道:“四姑娘费心了。”说着那眼珠子便转了转,似是在等着什么。

傅珺却像根本没注意到,只叫了青蔓过来道:“你带钱妈妈她们去外头吧。我乏了,青芜过来扶我上车。”

钱妈妈闻言不由一愣,那里青蔓已经笑眯眯地走上前来,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青芜则扶着傅珺直接上了车。

钱妈妈又等了一等,见傅珺已然坐进了车里,连车帘儿都放下来了,却是半点表示都没有,她的脸便拉长了两分,举眸看了那马车一眼,方跟着青蔓退了下去。

沈妈妈此时恰好进来,目睹了整件事的过程,不由暗自摇头,只觉得傅珺此举有些欠妥。钱妈妈究竟是侯夫人遣来的,若惹得她不痛快了,回去说些什么,却是于傅珺不利。

第117章

见钱妈妈去了,沈妈妈便走到马车旁边劝道:“姑娘,怎么着也该赏些银子的,那钱妈妈……”

“我不想赏。”傅珺打断了沈妈妈的话道。

“姑娘!”沈妈妈有些讶然地道。

傅珺探手撩起一角车帘,歪头笑道:“妈妈,咱们虽有钱,那钱也不是飞来的,是我娘留下来的。这些人我便赏她再多的银子,她能对我好么?她心里能瞧得上三房?娘亲素昔也常赏她们的,妈妈可瞧见她们对三房假以辞色了么?还不是该怎么着便怎么着。既然赏之无用,我做什么要给她们银子?那就是一群喂不饱、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沈妈妈哑口无言。

傅珺这明显是歪理,但却不能说错。这钱妈妈原是侯夫人的心腹,她们待傅珺的态度,全在于侯夫人的眼色,与傅珺赏不赏银子关系不大。

傅珺又放缓了语气道:“何况咱们这便要去姑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目下也用不着钱妈妈她们,赏也无用。等我回府用得着她们了,再赏也不迟。妈妈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妈妈哑然看着傅珺,半晌方无奈地点了点头。

傅珺便笑了起来,拉着沈妈妈的手撒娇道:“妈妈别不开心了。等离了侯府,咱们不用看这些人的眼色,自自在在的多好。听闻那姑苏风物佳美、文采风流,到时候还要烦妈妈说给我听呢,妈妈只想这些欢喜的事情便是。”

沈妈妈被傅珺这么一闹。再多的不开心也全没了,只剩下满心的疼宠,拍着傅珺的手柔声道:“好,好,都听咱们姑娘的。”

傅珺便又腻着沈妈妈说笑了几句。不多时青蔓也回来了,将钱妈妈等人的反应皆说予了傅珺听。她本就口齿便给,说得活灵活现的,钱妈妈如何拉下脸,那些仆妇如何指桑骂槐等等,统统学了一遍。

傅珺便拿这个当笑话儿听。又赏了青蔓一角银子。说她学得好。沈妈妈无奈地笑着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便到了开船的时辰,傅庚便进了帷子里,也不说话。俯身便将傅珺抱下车来。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径直抱进了船舱。

看着满脸担心的傅庚,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浮上了傅珺心头。她知道他极不放心她,却又不得不将她送出侯府。这种无奈且揪心的感觉。她虽无法感同身受,却完全能够理解。

她便拖着傅庚围着船舱周边转了一圈儿,指给他看她歇的地方,又指了沈妈妈她们的住处、行李安置的地方给他看。她希望傅庚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很好,她可以照顾自己。她不想成为他的障碍或负担。前世今生,她从来都不曾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也不曾特别依恋过什么人。

除了王氏。

可是,王氏已经不在了,那种温暖而依恋的感觉,亦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

而对傅庚,傅珺没办法生出同样的情感。她承认,她依旧被前世的那位父亲所影响着。她也承认,她是有些刻意地拉开了与傅庚的距离。

与其得到后又失去,倒不如从开始就不去拥有。

傅珺摇摇头,甩掉了那漫涌上来的伤感与泪意。

船缓缓地离了岸,她微笑地依在船栏边,向对面的水岸轻挥衣袖。在水波尽处,那个瘦削而修长的身影定定地凝在那里,慢慢地小了,淡了,终是隐在了一片阔水长天之间。

望着最后的一点桅杆消失在眼前,傅庚心头亦是一片怅然。

四月的风携着水意,拂过他宽大的袍袖。他抚着袖中的信封,心头涌上万般滋味。那是傅珺背着人交给他的,要他待到无人时再看。

傅庚没有即刻回府,而是挥退从人,只身一人沿着江岸漫步而行。江岸边有个集市,此时正是开市后最热闹的时候,摊贩云集,人流往来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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