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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3)+番外

侯夫人亦面露担心之色,连声问:“三郎媳妇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晕了?”

此时王氏已经缓过神来了,见侯夫人动问,忙回道:“不妨事,不过是昨儿晚上略着了点凉,躺躺就好了。”

侯夫人便叫傅珺:“四丫头,快扶你娘去坐着。”

傅珺便与怀素一同扶了王氏回到了座位上,侯夫人一迭声地叫人倒热茶来,又叫于妈妈去找丸药,还让小丫头将窗子也关上了。

王氏喝了口热茶后,面色便渐渐缓了过来。侯夫人目注王氏,关切地问道:“可好些了么?”

王氏在椅子上欠了欠身道:“媳妇觉着好多了。”

侯夫人便端详了王氏一阵子,道:“我瞧着你这脸还发白呢,要不要紧?若实在不行,便留在别庄歇几天再走,我让四丫头留下陪你。别人都跟着我回去,你也清静两天。”

这话一出,王氏便掩面轻轻咳嗽了一声,眼中的嘲讽之色一闪而过:侯夫人对塞人进三房一事,真是很上心呢。方才她说留下王氏和傅珺,其他人都跟侯夫人回去,这其他人里,必定是包括巧云的了。借着生病将自己这个正室太太撂在别庄,这一手顺水推舟倒使得轻巧。

王氏心里冷笑了两声,面上却露出丝愧色来,并不回侯夫人的话,只拉住了巧云的手,虚弱地道:“我倒是想留下来静养养,只委屈了妹妹。我原想着,替妹妹好生/操/办/操/办。毕竟是我们爷屋里的头一个人儿,总要像些样子才好。可惜,看来竟是不能了。”说罢又咳了两声,眼圈儿便红了。

巧云也掏了绢子出来按住眼角,泫然欲泣,一双眼睛却从绢子下头往侯夫人那里溜过去。

第011章

侯夫人闻言略微怔了怔。听王氏的意思,竟是要直接将巧云抬做姨娘不成?若果真如此,主母不在倒是不行的。她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皮,借着喝茶的机会打量了一眼王氏,见她面色苍白、两眼泛红,表情看着倒不似作伪。

然而,王氏的话她并不十分信。这天下哪有真这么宽心的正室夫人,一心替通房着想的?这话不过是说给她听听罢了。只是,王氏所言倒也提醒了侯夫人,若将主母留在别庄,独巧云一个人回府,许多后续之事便要给耽搁了,且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如此一想,侯夫人便打定了主意,再抬起眼时,面上便是一副慈爱的表情,有些无奈地对王氏道:“你自己身子骨儿不好,还想着这些事,也恁地爱/操/心了。”说到这里,她略顿了顿,视线往巧云的方向掠了一眼,方缓缓地道:“不过,这别庄毕竟不如府里来得周全,倒是我方才思虑不周了。你还是与我们一同回去吧,请个太医来瞧瞧也是好的。”

王氏心中微微一哂,面上却仍是病恹恹的,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弱了,轻声道:“一切都听母亲安排。”说完了,便又伸手扶着额头,一副病西施的模样。

傅珺却是惯于观察人面部表情的,她发现王氏虽然秀眉紧蹙,却是唇角微勾,眼神清明,全无一分病人的委顿之气,便不由有些狐疑,心中暗自思量。

一旁侍立的巧云两眼通红,拉着王氏的手,满脸的担忧关切之色,倒真像妹妹似的,显得与王氏极为亲近。侯夫人看在眼里,神情便有些意味深长。

不多时,大房与二房的人也皆到了。侯夫人见时辰已到,便领着一大家子人出了正院。

马车已等在了二门外,侯夫人是单独一辆黑漆金顶马车。本朝尚玄色,因而王公贵族的衣着车马皆以黑色为贵,侯夫人有诰命在身,其马车便是如此。其余人则是按房头分配,每房的主子乘一架车,略有头脸的妈妈丫鬟们一架车,下剩的则是步行了。

侯夫人便招了傅珈与傅玠两个过来,一手搂着一个,笑道:“你们两个小猴儿与我一辆车。”崔氏忙上前劝道:“老太太这可使不得,玠儿是个顽皮的,别闹得您不安生。”张氏亦笑道:“只怕吵了您。”

侯夫人呵呵笑道:“我正要他们陪我说说话,那锯了嘴儿的葫芦可有什么趣儿?”

张氏与崔氏听了这话,方没再拦着了。张氏便叫了傅珈到身边,细细叮嘱她:“好生陪祖母说话,不许吵闹,不许与你三弟弟争抢,可记住了?”

傅珈心中正得意着,不住地点头应是,一双眼睛却往傅珺身上一转,忽然笑道:“娘,我知道啦,我乖乖地陪祖母说话,不会做那锯嘴儿葫芦的。”这一席话她说得既响亮又清脆,一双眼睛直向傅珺看过来,对傅珺娇俏地一笑,露出颊边两个酒窝。

傅珺面无表情,连眼角都没动一下,心里对这些小女孩的伎俩很是无语。傅珈见她如此木讷,微觉无趣,轻哼一声,将头扭向了一旁。

经过一阵短暂而有序的忙乱,侯府一众女眷分别上了车。车子驶出二门,傅庭领着侯府的侍卫们已在大门外等候多时了,今日由他护送女眷们回程。

一时间,平南侯府别庄的大门外烟尘滚滚、车声辚辚,其间还夹杂着侍卫们刀剑碰擦发出的声响。然而,坐在车中的傅珺却觉得,这世界直到此刻才真正的安静了。

这辆车上只坐了王氏与傅珺两个主子,另有怀素、涉江两个丫头随侍。巧云倒是想与她们一起的,傅珺还记得她略带哭腔的声音道:“妹妹理应好好服侍姐姐的。”

只是,巧云现如今的身份却有些尴尬。既不能说她的丫鬟,又不能说她是通房,更别说是姨娘了。因此,她只能照着规矩与那些妈妈们同车。若真叫她上了王氏的车,那他们平南侯府可真是要闹出笑话来了。

王氏倒不怕闹笑话,她还怕笑话不够大呢。只不过侯夫人在这些规矩上头自来极讲究,断不会允许此类事件的发生。所以,巧云只能委委屈屈、含羞带怯地去了下人们的马车。

没有了那朵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在旁,傅珺觉得连呼吸都清透了许多。她心中舒畅,向王氏身边靠了靠,仰起脑袋甜甜一笑。

看着傅珺的笑颜,王氏的心软成了一汪水。她将傅珺揽在身边,轻轻拍着她,柔声道:“可是困了么?今儿起得早,若是困了就靠着娘睡一会子。”一旁的涉江便将个软枕放到了傅珺身后,怀素拿了条小夹纱被出来,轻轻盖在了傅珺的身上。

傅珺倒真有些倦了。今日起得比往常早些,一早又折腾着出门,这具身体毕竟还不到六岁,便有些吃不住。不多时,她便倚着王氏睡着了。

王氏见她睡得沉,心中愈发怜爱,又怕说话吵着了她,便也闭了眼睛假寐。

直到车子靠近都城金陵时,傅珺才在一阵摇晃中清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凑到了车窗前。车窗上遮了流光纱,极是透亮。这种纱最妙的地方便在于旁人在外头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而里面的人却能看到外头去。

此时,却见流光纱外,西华门高大的箭楼矗立于盛夏的阳光下,灰瓦青砖,气度恢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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