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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36)+番外

傅珺自是不知道沈妈妈的心思。她得了个精巧的小玩物,又得到了两位管事娘子的亲口保证,便心满意足地送了她们离开。

此时,青芜与素荷也去厨房领了午饭回来,大财主傅四姑娘便独自用了饭。因宋夫人前些时候从灵岩寺还愿归来,茹素三月,因此各房皆是单吃,傅珺倒也乐得自在。

饭后稍事休息,傅珺便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秋香色天净纱衣裙,将发上的珠钗换作了新鲜的茉莉花串儿,腕上也戴了一串茉莉花串,袖着满身的芳馥清香,带上四个大丫鬟,浩浩荡荡地往前院儿找小舅舅王晋借书去了。

王晋乃是王氏的亲弟弟,是实打实的傅珺的舅舅,今年只得十七岁,却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在去年府试时取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可谓王家的希望之星。

因王晋天赋聪颖,读书深得其法,是个可造之材。王襄对他十分喜爱。故从王晋十三岁起,王襄便亲自将他的住处安排在了垂花门外的第三进院子里。那院子里有一道流泉,是引了沧浪之水而建的,王晋便住在了泉边的玄机室中,与王襄的书房玄圃止一水之隔,教学两便,十分相宜。

以傅珺私下里想,王襄此举大约亦有断绝王晋与铁面皮一家子接触的用意。似王晋这般年轻俊秀的有为青年,又是王襄幼子,虽是庶出却十分受宠。且前途一片光明。若把他扔在后宅终日与小宋氏那等破落户为伍,却是不大好的。对王襄的决定,傅珺自是举双手赞成。

因王晋的住处在三进院子,与内宅隔了一道垂花门。出入十分不便。王襄心疼傅珺。便亲予了她一面腰牌,凭此牌可自由出入三进院儿。

此刻,傅珺一行人钗环喧喧。自幄叶居漫步而出,沿一道青石甬路转向左侧,那里开着一道角门,角门外便是一条夹道,直通三进院儿。

众人行至门前,涉江便含笑向门上的婆子出示了王襄亲给的腰牌,又递了几枚大钱过去。那婆子眉开眼笑地开了门,口中奉承道:“表姑娘这又是去借书呢?您真真是有学问,比那士子们读的书也不少。”

傅珺笑而不语,青蔓便脆声笑道:“孔嬷嬷说得是呢,要说我们姑娘识得的字儿啊,那可是有好几箩筐那么多呢。”

傅珺听了忍俊不禁,偏那孔嬷嬷深以为然地道:“定是如此的,想那箩筐还小不了,得是那装菜蔬的大笸箩才是。”

青蔓立刻点头道:“至少得那么大才成。”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

傅珺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抬步跨过门槛,直到走出了十来步远,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青蔓便奇道:“咦,姑娘笑什么呢?能说给婢子听听么?”

涉江便在她脑门上顶了一下,轻嗔道:“姑娘笑的就是你,你还问。”

青蔓抬手捂着脑门儿,满脸的不解,青芜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也好歹学着识几个字儿吧,再这么着,说出的话来都要叫人笑话儿呢。”

涉江便点头道:“青芜说得是。”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青蔓道:“你呀,一说要写字儿就闹肚子疼,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青蔓的脸就苦了下来,皱着眉头道:“涉江姐姐,我真是记不下那些字来。你说说,那‘已经’的‘已’字,和‘自己’的‘己’字儿,就那么一小点儿不同,我哪回写了你都说是错的。这两个不是差不多嘛,怎么就说我写错了呢?”

傅珺拿帕子掩着唇,一双眼睛已经笑得弯了。

青蔓这个丫头,别的还好,就是读书识字十分不行。但凡说到这上头,她总是出语惊人,时常引人发笑。这毛病从小就如此,到现今也这样儿。

涉江便又气又笑地道:“那两个字虽差不多,意思却大不一样。你该出头的地方不出头,不该出头的地方又出了,怎么不算写错了?”

傅珺便笑道:“正是此理。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便是青蔓了。”

青蔓立刻张大了眼睛问道:“姑娘,什么千里?什么万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傅珺笑而不语,青蔓拧眉想了一想,那脸就苦了下来,哀声道:“姑娘,莫非您这是要送婢子走么?还要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

傅珺实在忍不了了,停下脚步依着涉江笑得喘不上气儿来。若不是这三年来受许娘子严格教导,养成了笑不露齿、行止含蓄的习惯,她必定要放声大笑起来。

旁边的几个丫鬟也皆笑得不行,一个个捂着嘴说不出话儿。青芜到底与青蔓是从小儿的情份,便拉了她一把,忍笑道:“行了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姑娘真要把你送到万里之外去了。”

青蔓见状,知道自己又闹笑话了,那张圆圆的脸上便布满了红云,垂着脑袋咕哝道:“姑娘说的话学问太大了,婢子又没听懂。”

傅珺捂着肚子,好半天方止住笑道:“听不懂也没什么,我们青蔓便是这样,也很可爱。”

听了这话,青蔓面上的愁容方散了一些,尚自有些不放心,嗫嚅地问道:“姑娘说的是真的么?姑娘没嫌婢子不识字儿么?”

傅珺便笑道:“说你可爱自是真的,不过么,这字儿还是要学的,你也别急,慢慢学着便好。”

青蔓立刻用力地点头保证道:“是,姑娘,婢子一定慢慢学。”

傅珺不由失笑起来,涉江便摇头道:“这是得了姑娘的同意了,往后只怕学得更慢了。”

傅珺便又问起青蔓学识字的事情来,涉江便挑了几件说予她听,主仆几人说说笑笑,便转至了三进院子的大门。

第130章

这三进院子建造得颇为精巧,虽占地面积不广,但却深得姑苏园林的意趣,以假山树林间隔出好几处景致来,时而是榴花胜火的艳丽,时而是翠竹森森的幽然,时而又有三两步的小桥,横跨在清溪之上,桥畔枫树映水,到了秋日想来又是一番美景。

因午后太阳大了些,傅珺一路都是走的抄手游廊,待她到了玄机室时,却听守门的小厮说,王晋去玄圃找王襄说话去了。

傅珺微有些失望,站在院门外想了一会后,便决定留下来候一候小舅舅。

毕竟,她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三进院儿已经是她能走动的最大范围了,还不好常去。宋夫人于规矩礼仪上是个颇为板正的人,若去得勤了,就算宋夫人不说什么,那小宋氏的一张嘴可碎得很,没的又是一场是非。

而那玄圃虽离着玄机室不远,到底是外祖父的书房,无召是不得擅入的。傅珺再是如何受宠,轻易也不愿去打扰王襄。因此便只有等在玄机室里。

且不说傅珺如何在玄机室中静候王晋。却说王晋,他此番寻王襄说的事情,却正是与傅珺有关的。

原来,王晋是收到了傅庚托人捎来的两封信,一封信是给他的,另一封则是傅庚嘱他转交予傅珺的。而自打看了信之后,王晋蹙着的眉头便一直没松开过,这让他俊秀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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