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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62)+番外

就算贵为侯府之女,傅珺的身世也十分令人唏嘘。因此,王襄便总不愿叫傅珺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那已经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了,又何苦再为她的凄惨身世上,加上重重危险呢?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最后可能还真得傅珺去帮着审一审。

因为棋考死不开口,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那半截簪子是谁的。虽也曾暗中查访,将那天到过三进院的人一个个查了个底儿掉,可就是找不到丁点儿有用的线索。

王襄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半截簪子的主人如果不是外人的话,便一定还在府里。因为这半年来,府中仆妇下人一个未少。为了稳住那人,也是为了取得突破,王襄甚至连那些签了活契的也没让走,皆又续签了五年。他就是想看看,有谁会在这期间离开。

然而,那潜藏之人十分沉得住气,连一点动作都没有,直叫王襄无从下手。

王襄觉得,只怕这件事也要傅珺来帮忙了。这般拖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见王襄一脸的忧色,双眉蹙得极紧,阿渊便也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压低了声音道:“王大人,那封搜出来的信,可否让在下一观?”

王襄早知道他会提出这个要求,闻言便点头道:“可以,我手上便有拓本。”说着便站起身来,径去了书房的里间。外面的二人只听见里头传来轻微的家具挪动声,想是王襄正从某处秘格里取东西。

阿渊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也不与温佐说话,只四下打量着房中的摆设。温佐瞧在眼中,越发觉得这少年很是无礼,脸上的不满之色便越重。

第159章

那阿渊忽地一笑,懒洋洋欠伸了一下,淡声道:“温将军再忍耐些时候,小的一离开姑苏便不会在将军跟前碍眼了。”

温佐立刻道:“那敢情好。”

他说话的态度毫不掩饰,阿渊不由微怔,望了温佐一眼,随后便笑了起来道:“温将军倒是真性情。”

说来也怪,方才他一脸冷淡的样子,瞧着阴恻恻的,十分令人不快。可是他这一笑,整个人却都变了样,那只左眼灿亮明澈,竟让人有不敢逼视之感。

温佐见了不由暗惊,再细看时,阿渊又恢复了方才那懒散的模样。温佐撇撇嘴转过脸去,不再与这半大孩子计较。

过得一刻,王襄便将拓本拿了过来,阿渊便起身接过拓本,展开细看。

那拓本上的抬头便是五个字:英吾王殿下、”。

只看了这个抬头,阿渊的眉头便蹙成了一个“川”字,捏住拓本的手指也紧了紧,关节处开始泛白。

这封信是仿着傅庚的笔迹与口吻,写给当朝唯一的一位一字王——英王殿下刘筠的。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但语句却十分隐晦,粗看没什么,若细细思索,便会认为这信是以暗语写成的。

其实,这信里写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像傅庚这样既为圣上重用,且一路升至知府的官员,将一封写给英王的信交予了前岳父王襄,再由姑苏知府王襄埋在书房隐秘处收藏起来。这一连串的行为连在一处。说是诛心都嫌太轻,加上个“反叛谋国”的罪名才堪堪够格。

只要这封信一被人搜出,傅庚、王襄乃至于英王,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那是一目了然的。

而联想这封信埋藏的时机,恰是傅庚亲下陂县查证水道贪墨大案之时,再联想这封信里所牵涉的人物,那主谋之人是谁,几乎便呼之欲出了。

直到现在,每每思及此事。王襄还是止不住后背发寒。

若非傅珺警觉。若非她那令人惊叹的记忆力与观察力,让王襄先一步堵住对方的路,后果实是无法想象。

温佐不知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个叫阿渊的少年。在看信的瞬间又换了个样。一股森森冷意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

温佐忽然便觉得。他好象一直有点小瞧了这个叫阿渊的少年。

这少年身上的杀意凌厉如刀锋。就连他这个上过战场、砍过敌首的人都觉得寒意森然。由此可知,这少年的经历,只怕十分不简单。

阿渊细细地将拓本看了几遍。便双手捧着还予了王襄,随后单膝点地,双手抱拳过顶,恭声道:“在下代我家主子,拜谢王大人。”

阿渊此举大出王襄与温佐的预料,王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要上前去扶。阿渊却已经长身立起,扶住王襄道:“王大人料敌先机,免去一场大祸,若是我家主子在此,亦会如在下这般行礼拜谢的。还请王大人勿要推辞。”

见阿渊语意恳切、态度真诚,王襄自来便是个大落之人,便抚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心中却在想,若英王知道那料敌先机、免其大祸的人,乃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阿渊自是不知王襄笑容背后的意思,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封信用意如此险恶,时机又是如此巧妙,目标指向又是如此明确,按说那布局之人基本已明,就是被圈起来禁足的那位。

可不知为何,阿渊却总觉得,这件事太过于顺理成章了。

虽然王襄先行勘破此局,又做了不少准备功夫,免去一场大祸。可是,若设局之人是被圈起来的那个,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就算没有这封信,以那人的力量,也足以让局势换一种走法。

然那布局之人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至匆匆收手,棋考之后便再无波澜,因此予人的感觉便总含着几分怪异,像是临时起意,又像是撞大运似的,完全经不起推敲。

阿渊眉头微蹙,思忖了一会,随即便做了一个决定。

他抬起头来看着王襄道:“王大人,在下有个请求,希望王大人能够应允。”

王襄见他神色郑重,亦端起神色问道:“何事?”

阿渊微微一笑道:“今年这个年日,在下怕是要在王大人这里过了。”

王襄蓦地抬头,神色微惊地看着阿渊,温佐亦是面露讶色。

方才阿渊才说过,不日便要离开姑苏。怎么就这一会的功夫便改了主意,他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玄圃书房中一片寂静,屋中的老、中、少三个男人皆沉默了下来,唯有雪粒随风舞落,轻敲窗棂,发出寂寥的声响,为这间安静的房间,添上了一缕莫名的寒意。

发生在玄圃的这一幕,以及那个神秘的少年阿渊,傅珺自是全不知情的。

自玄圃取回傅庚的信后,她便带着人回了幄叶居。

此刻,她正坐在她惯常坐的条案前,就着半窗细雪、一树残枝,继续翻看那几本账册。那封信则搁在桌子上,信上的火漆尚还是封着的。看傅珺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把这信当回事儿。

见傅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封信就那么搁在桌上,傅珺连个眼角都不往那信上落,沈妈妈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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