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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76)+番外

思及此,她不免又在脑中继续回想平素见到荃儿的一些场景,再将以往与棋考不多的几次照面,也一并回忆了一番。

便是在这交错回放的画面中,傅珺心里忽然生起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那荃儿的举动,怎么看都很不合常理啊。

空心簪子丢了、棋考失踪,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应足以引起荃儿的警惕。

傅珺不相信,一个像荃儿这样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会缺乏这种最基本的警觉。

尤其是棋考已经失踪很久了,这么久的时间看不到接头之人,荃儿难道不应该谋求脱身之策么?

身为粗使丫头,跑个腿递个信儿那是最常有的差事,且荃儿平常又很低调,若想要不引人注意地逃脱,机会是大把的。

就算荃儿怕立刻逃走会引起怀疑,会被王襄等人追捕,也不应该等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动作。这中间还隔着个年日/呢,这大节下的,府里不少仆妇都给了假,借休假遁走不是最好的方式么?

可是,在傅珺的回忆中,那荃儿除了在棋考失踪的头几天表现得有些忧郁以外,过后便又恢复如常,近三、四个月更是连府门都没出过。

此种行为,不像是隐藏,说是观望或者躲避还恰当些。

因为确信棋考不会出卖自己,所以才会放心地待在府里继续观望。又或者是失去了逃脱的最佳时机,于是干脆躲了起来,以逃避外头某些人或某个组织的追杀?

但若真有组织追杀,王襄他们还能安坐于此么?

傅珺暗自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若此事真是某个组织策划的,格局不可能如此之小。

布局之人明显是把宝全押在了棋考与荃儿身上。若他二人此计成功且递出了信去,外头的人必会有动作。而若事败,则外头的布置便立刻撤下,折损的不过二人而已,而且很可能这二人对余事所知不多,便损了亦无大碍。

还真是首鼠两端的做法啊。傅珺很有些嗤之以鼻。

连她这个政治外行都知道,做这等事情必须得胆大、心狠、手黑,要做就往死里做,否则还不如不做。似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行径,是成不了大事的。

不过,荃儿这么久没有动作,倒也从另一个侧面帮了那个幕后黑手的忙。近半年的时间,足够那人抹去一切痕迹,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了。

傅珺这里正想得入神,却听许娘子轻声地提醒她道:“姑娘,先用饭罢。”

傅珺忙收回心思,向四下看了看,却见东次间的那张黑漆攒角牙檀木方桌上已摆好了饭菜,最引人注目者便属当中那个铜脚大锅子,锅中鸡汤的鲜香气味飘散开来,引得傅珺一阵饥肠辘辘。书问领着那个清秀的小厮,正轻手轻脚地调配桌案,安置碗箸等物。

王襄与田先生也早说完了话,田先生因还有事,便先往前头去了,说好了饭后便过来。这屋里便只王襄与傅珺两个主子。王襄便笑着招手道:“四丫头,过来陪外祖父用饭。”

傅珺含笑应了声是,提步走上前去,由许娘子服侍着净了手脸,便与王襄一起用了饭。

其实,依着傅珺的意思,许娘子大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吃。反正这屋里也没旁人,王襄又不爱讲究这些,那些规矩礼仪暂且丢一丢也无甚要紧。

但许娘子却是坚辞不肯,只侍立于一旁为傅珺布菜,将傅珺服侍得妥妥贴贴的。傅珺无法,也只得罢了。

一时饭毕,书问与那清秀小厮自上来收拾,许娘子服侍傅珺漱了口,又给傅珺奉上新茶,这才在傅珺的一再催促下去吃饭了。

第175章

傅珺饭后原是有休息的习惯的,不过今儿有事在身,这例行的午休便也免了,只略坐了一会,陪着王襄喝了一会茶,田先生便也匆匆赶到了,傅珺的午休时间便即结束,随后便埋首于案前,奋笔疾书起来。

不多时,涉江便带着青蔓等人回转了过来,将账册也一并交予了傅珺。

那棋考与荃儿乃极秘之事,王襄也只让涉江她们在屋里呆了一会,一见许娘子回来,便又将这几个丫鬟全都撵去了外头。

涉江倒还没什么,领着人便去了廊下。青蔓却是噘起了嘴儿,嘟囔道:“真是的,老太爷怎地总不叫我们在姑娘眼面前儿呀,姑娘跟前都没人服侍了。”

自然,这句大逆不道的抱怨,又是被青芜一巴掌给拍了下去。

因有了田先生在侧,傅珺的测谎题目出得还算顺利,题目出来后两个人又商量着做了些改动,最后再由许娘子誊抄了一份,待到全部完成后,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极浅的青紫色,一抹夕阳斜挂于院墙边,映着半坡白雪、一院枯色,清寂而又寥落。

傅珺搁下手中的笔,缓步行至窗前,踮起脚跟向外张望。却见屋外的廊檐下尚悬着几枚未化的冰凌,在淡淡的余晖中光华流转,有几痕光晕便投射在廊下立着的涉江的斗篷上,倒像是穿着七色锦一般。

忙了一下午的傅珺此时方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她向窗外望了一会。便又退回至高几边,拣起茶盏啜了口茶,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种繁忙的感觉真是久违了,让她有种瞬间回到前世的感觉。

“四丫头累着了吧?”王襄慈和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傅珺忙站起身来,笑吟吟地道:“孙女儿不累,外祖父忙了一下午,也坐下歇会子罢。”她一面说着,一面便亲手捧了盏茶放在了王襄手里。

王襄端着茶盏,像傅珺方才一样走到窗前,望了一会窗外的景致。良久方叹道:“斜阳一脉。无情半生。外祖父老啦。”

傅珺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向外看了一眼,故意不服气地道:“明明是彩晕斜晖、丽影斑驳嘛,外祖父春秋鼎盛。哪里就老了?”

王襄不由抚须大笑道:“是。是。还是我们四丫头说得对。”

许娘子此时便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姑娘,这会子可要回去了?”

方才许娘子一直在誊抄测谎题目。此时方才抄完。因知道傅珺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完了,她这才有此一问。

傅珺未曾说话,王襄便望了望外头的天色,点头道:“便回去吧,时候儿也不早了。”

傅珺便恭声道:“是,孙女儿这便告退了。”

王襄微笑着挥挥手道:“去吧,回去好生歇一歇。”

傅珺蹲身行了礼,许娘子便掀起门帘,唤了涉江她们进来服侍。

涉江捧着斗篷,青蔓擎着手炉,青芜与流风跟在她们身后,几个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屋中,服侍傅珺穿戴好之后,便自辞出玄圃,回到了幄叶居。

沈妈妈今儿差不多一整天都没见着傅珺了,心中着实记挂,早便派了小丫头在院门前等着。当傅珺的身影出现在幄叶居门前的小径上时,沈妈妈便接到了信儿,匆匆地迎了出来,一面走一面连声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写了一天的字儿可累了不曾?有没有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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